張母到底更看重兒子。
“我記得去歲春天,她大弟入京赴考?”
張家心比天高,還不是事事靠著長女。
張萍一個人就似將一家人的靈氣都吸完了,聰慧、才幹全都在她身上。
這是一個很努力的女子,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更努力地證明自己的價值,她讓世人看到了,女子入仕並不會比男子差。
張父的話不多,但說一句管一句。如果不是張父同意,張母也不會帶著次子、幼女跑到燕京來鬧。
“落榜了!說是要參加下屆的科考,她二弟沒有讀書天賦,背書總記不住,別人兩天能背熟的,他用半個月背熟,兩天不背就又忘了。因此著這兒,張母才盯上了張萍的爵位。”
“住到明鏡府後,又看上張萍的宅子了,說她是未嫁的女兒,她的東西就是家裡的,讓張萍把宅子過到她父親名下。張萍說這是陛下賞賜的,不能輕易過戶。她娘就與她弟婦一道罵她、數落她,說請功的時候只曉得她自己,不曉得家裡人。”
請功?張家有什麼功?寸功未立,讓張萍請什麼功?張萍有功,那也是刑部官員請奏的,她到底斷過好些冤案,又處理過好些陳年舊案,功在百姓、千秋,否則陛下也不會賞她一個“明鏡伯”的爵位,又賜下五百畝田莊一座,再賞一座府邸。
“張萍被吵得幾乎要撞牆,聽說冀州一個枯井裡淘出十三具女屍,到那邊辦案去了。”
“張母一見張萍就說,說楊瑜掙了世襲爵位,要給他弟弟請襲爵位。”
楊家的情形又不同。
楊母就是標準的三從婦人,因楊瑜在楊家當家做主,楊母與楊弟都聽楊瑜的,且楊瑜那弟弟,可比張萍的弟弟靠譜多了,人家雖沒甚高才,至少知道分寸,從不給楊瑜添亂,打理家宅,不讓楊瑜分心。
楊母疼女兒,楊弟更是敬重自己的長姐,楊瑜就是楊家的主心骨,即便她人在外,就連楊弟娶婦,都得她同意了,家裡才會問名納吉再訂親。
張萍則不同,她的父親是當家人,她大弟又一心想把什麼好的都扒拉給自己,兩個弟弟,一個心眼太多,一個又太憨實。
陳蘅問:“楊瑜弟弟的書念得如何?”
“我瞧比張萍的弟弟有才華,至少知道自己的斤兩,又肯下苦功夫。上次恩科,他就想入京應考,是楊瑜寫信回去阻了,讓楊公子再苦讀幾年,爭取下屆先過鄉試。”
馮娥與楊瑜談過這事,楊瑜的意思,不想讓他弟入仕為官,家裡就她們姐弟二人,如果弟弟為官,去了外地,家裡誰來守?家業怎麼辦?
過鄉試,做舉人就成了。
還是敬孝母親,一家人和和樂樂、太太平平地過富足日子好。
“楊珀是去年十月中的秀才,說今年秋天要參加鄉試。”
直隸府鄉試,朝廷會派官員巡考,定了考題,知府就要與朝廷的巡考官員同吃同住,考題裝入鐵盒子,一盒幾鎖,少一人都不成。
這是當年馮娥擬章程時的建議,朝廷採訥,便定下的規矩沿襲下來。
各省府擬考題的,也都是用這樣法子,雖無巡考官,但主考、副主考擬了考題,就要住同一間屋子,以防洩了題目,直至宣佈了考題,方才會解除。
陳蘅留了馮娥用午膳,兩個人又聊了些趣事,說笑間就到了未時。
*
慕容愷還坐在鳳儀宮外頭的石墩上,目光有些呆滯。
有太嬪請他過去,他謝絕了。
鳳儀宮的宮送來了兩盤點心,又一壺熱茶。
他用罷之後,繼續在外頭候著。
馮娥告辭出來,陳蘅又賞了一些布匹錦緞。
去年的緞子,庫房裡還有不少,今年又要進新的,舊的錦緞就得賞人,慈安宮的太嬪們亦都各領了春裳衣料。
馮娥打量了眼慕容愷,道:“魯王爺,娘娘說,你不必見她了,如果你是為了太平幫抓住的那批大儒之事,她不能壞了規矩,畢竟太平幫養人,也是花銀子的。”
“本王……本王不是為這事,本王是為了朝陽公主的事。”
馮娥福了福身,領著僕婦下人離去。
慕容愷看著馮娥的背影,“這個長舌婦,也不知在皇后娘娘面前又搬弄了什麼是非?”
他還真是錯怪了馮娥,也高估馮娥。
如果馮娥搬弄是非,陳蘅就不會那麼信任她。
每次閒聊,馮娥也是就事論事。
慕容愷揖手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