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
莫六郎道:“蘅表妹,三叔可不是開玩笑的,你照他的話做便是。”
陳蘅猶豫不已,她沒想到,三舅與表兄們會喜歡她的字。
前世時,她不爭不搶,無悲無喜,以一種寧靜、溫婉的心境練字,可是今生卻多了一股子悲憤、激進,讓原本沒有太多紅塵氣息的字多了一股煙火氣息。
夏候滔曾評過她的字:“你還是適合抄抄經書。”
他亦只看過她抄經書,寫貼子時的字,她用的是梅花小楷。
莫氏道:“都是自家人,蘅兒,難得你三舅喜歡,你題跋罷。”
要有珍藏價值,就得書法作者寫下名諱、日期,甚至再蓋上自己的印鑑。
陳蘅心頭糾結,提著筆寫下“陳氏阿蘅於南晉德治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三日留書”這次她用的是行書,許是得了鼓舞,多了一股意氣風發,一行字寫畢,竟似活了一般。
莫氏笑道:“再加個印就全了。”她從邱嬤嬤的盒子裡取出一方玉印,很沒儀態的哈了幾口氣,用力一落,“永樂郡主印”。
陳蘅愕然。
莫氏道:“這印可不是我備的,是你姑祖母讓玉雕匠人刻的,說你打理沐食邑少不得要用到。”
這麼說,這印是她的官印?
莫氏把官印蓋到她的字畫上,怎的如此怪異。
陳蘊看著一臉迷糊的母親,欲笑不笑。
莫氏有幾分醉意,今兒見到孃家人,她心情極好,就算出了西府的糟心事,也沒能影響到她,“蘅兒只得這一方印,三兄說要題跋,不是要留印鑑的,這個不能用?”
莫六郎忍住笑。
莫三郎將臉轉向一邊:姑母定是醉了,拿著陳蘅的郡主官印當私鑑用。
莫三舅道:“父親那裡還有幾塊珍藏的上等好玉石,我討上一塊給蘅兒雕成鑑印。蘅兒的郡主官印,妹妹可莫再動用。”
莫氏此刻醒了幾分,看著紙上的印,又看了看手頭的大印,“這樣瞧著,與我家君候的官印還真有幾分相似。”
莫三舅頗是無語:妹妹醉了,再與她分辯也是無益。“三郎、六郎。你姑母也乏了,回墨香苑說話。”
陳蘅扶著莫氏,“阿孃,你什麼時候拿回郡主印的,你都沒告訴我?”
莫氏呵呵笑道:“太后給我的。”
她被拒婚,太后恐陳蘅難受,不好召她入宮,只召了莫氏去。
太后只說尋個時候,讓莫氏給陳蘅。
莫太后是心疼陳蘅的,好好的世家女郎,大婚當日被拒婚,名聲算是毀透了。晉德帝要補償,這背後何曾沒有莫太后的說項,莫太后只需替榮國府多叫幾聲委屈,晉德帝就沒有不補償的。
夏候淳是她的孫兒,陳蘅亦是她瞧著長大的,手心手背是肉,她不好嚴懲夏候淳,只能厚賞陳蘅。
莫三舅帶著莫三郎幾個離了瑞華堂。
莫氏心情很好,拉著陳蘅的手道:“你阿耶今晚不回來,留在瑞華堂陪母親,母親與你說說話。”
莫氏是真醉了!
她說要留陳蘅說話,只呢喃重複著:“蘅兒,為娘真歡喜!真的很歡喜啊!往後,為娘再不會拿西府當一回事,他們是陌生人……蘅兒,為娘今日很歡喜……”
在她的聲聲“很歡喜”裡,莫氏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