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羋月伏地顫聲道:“是,妾身知罪。”
秦王駟卻忽然笑了:“若寡人不治你的罪呢?”說罷,只提了劍便又要出去。
羋月閉目,身形微顫,見秦王駟似乎不在意,終於鼓足勇氣重重磕頭:“求大王治罪。”
秦王駟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問道:“為何?”
羋月閉目,用盡所有的力氣道:“妾身有罪,願受大王治罪。只是幼弟無辜,不應該受此酷刑,求大王救幼弟一命。”說罷。重重地磕下響頭來。
秦王駟斜著眼睛看她一眼,卻不理會。轉頭伸了伸手,眾侍女上前為秦王駟披上外衣。
羋月孤零零地跪在外面。想伸手卻又猶豫不決,見秦王駟更衣完畢,整整衣冠,提劍欲出門進行每天清晨的練習之時,羋月再也忍不住,絕望地叫道:“大王———”
秦王駟揮了揮手,眾侍女退了出去。羋月心生期望,膝行到秦王駟面前,伏地不語。
秦王駟卻將劍放下。坐了下來,問她道:“那魏冉,當真是你的弟弟?”
羋月應聲道:“是,是我同母所生的親弟弟。”
秦王駟一怔:“據寡人所聞,你的生母不是在十一年前就跟著楚威王殉葬了嗎?這魏冉如今看上去不過**歲,卻到底從哪兒來的?”
羋月猶豫了一下,秦王駟觀察著她神情,伸過手去相扶道:“你若不想說,就算了。”
羋月退縮一下。直起身子,決絕地道:“妾身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魏冉的確是我的親弟弟。我的生母侍奉先王的時候,生下了我和弟弟羋戎。父王駕崩以後。母親本欲為先王殉葬,但卻因為曾遭威後所忌,所以被強遣出宮。被逼嫁給一個姓魏的賤卒,受盡折磨。後來又生下魏冉……”
秦王駟微微點頭:“嗯。”
羋月再度猶豫了一下,有些孤注一擲地說:“妾身十歲的時候。發現生母的下落,去尋生母,誰知……”她想到向氏死狀之慘,想到向氏臨死前的要求,要自己不入王室,不為媵女,而這兩條自己已經違背,難道自己的命運,當真要如母親一樣嗎?想到此不禁悲從中來,哽咽道:“我的生母將弟弟託付於我,便……自盡了,妾身答應一生照顧弟弟,所以就算明知道會冒犯大王,也不敢放棄。”
秦王駟看著她,像是要看穿她最隱晦曲折的心思:“所以才會被別人當作把柄,所以你才會為了救他不惜算計寡人。”
羋月決絕地說:“是妾身欺君,妾身願領罪。只是稚子無辜,不應該受宮中恩怨連累,還請大王施以援手。”
秦王駟忽然大笑,探頭到羋月面前道:“在你眼中,寡人就如此暴戾,如此可怕嗎?”
羋月詫異地看著大笑的秦王駟。秦王駟伸手將她拉了起來:“你手足情重,是為仁;遵守亡母遺託,是為信;敢為此來算計寡人,是為勇;能夠差點算計到寡人,是為智。有仁信勇智,是為士之風範。寡人的後宮有如此佳人,寡人當高興才是。”
羋月有些反應不過來,吃驚得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大王……大王不……不怪罪妾身算計嗎……”
秦王駟不在意地道:“寡人每日見天下策士,個個都一肚子的心計,無中生有、恐嚇吹噓、下套設陷的,那才叫算計。若是隻以謀略取富貴倒也罷了,如果是敵國派來下套設伏的,若是不小心錯允一句,就可能損失幾十萬將士的性命,乃至割土失地,喪權辱國,毀卻百年基業……你們這些後宮婦人的小心計,也叫算計嗎?”
羋月不知所措,慌亂地道:“可妾身畢竟欺君……”
秦王駟微笑道:“為人君者,蔭德於人者也;為人臣者,仰生於上者也。就算是為君者,又豈能期望一廂情願的忠貞?故而君使臣以德,臣待君以忠;夫待婦以恩,婦待夫以貞。寡人不曾蔭德於你,又怎麼能苛責你未曾全心全意倚仗寡人呢?”
羋月怔在當場,所有的倔強忽然崩塌,顫聲叫了一聲:“大王……”崩潰地伏入秦王駟懷中大哭,彷彿將楚威王死後所有的痛苦一洩而出。
秦王駟輕撫著羋月的背部,默默無言。
事實上,就在羋月伏地向他求救的那一剎那,他已經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那一刻,他陡然升起的怒火,令得他不得不站在原地,慢慢地壓抑著,調和著,而不願意在情緒憤怒的時候,做錯誤的決定。
他是君王,也是男人,於他來說,後宮女子唾手可得,可是他亦有著某種隱秘的驕傲,他要征服人心,並不想只靠他的君王身份,他希望的是用他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