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面對著笑容殷切的配鏡師,沉默地思索了一會兒,配了兩盒日拋的隱形眼鏡。
空蕩蕩的鼻樑令他很不習慣,好像連日光也強烈刺眼起來,將他整個人都暴露在被燒灼後的空氣之下。他不習慣這種暴露,卻又在隱隱之中有些興奮與急躁,還有些對於未知的茫然。
中午帶醫院營養餐回家也被罵了,他的俘虜拒絕進食——不是因為反抗,而是因為嫌棄。
“老子討厭喝粥,雞肉也吃膩了。”陳晟皺著眉。
“吃清淡一些,你下面的傷剛好。”左軼道。
“不知道哪個狗日龜兒子的狼牙棒捅傷的!”陳晟破口大罵。
左軼沉默地思索了一下“狼牙棒”這個碩大的比喻,“你在誇我?”
“你腦子有病?”陳晟冷笑著反問他。
左軼端著那盒不被待見的營養餐,企圖與他商議,“你吃了這個,晚上燉土豆排骨。”
他的俘虜不接受任何商議,“去樓下買麥當勞。滾。”
“那是垃圾食品。”左醫生道。
被銬著雙手的陳晟衝他手裡的飯盒勾了勾手指,左軼下意識地將飯盒湊過去,被陳晟突然一手肘撞到地上,眨眼變作一地食品垃圾。
“現在,滾去買垃圾食品。”陳晟挑著眉毛冷笑。
左軼沉默地看著濺在自己褲子上的油汙,又看看陳晟此刻驕傲的神情——陳晟吃定了他不敢讓他餓著。
他下意識地託了託光禿禿的鼻樑。但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遮障。
昨晚,這個人說,你從那時候就喜歡老子了吧。
他沒有回答那句話,沉默地給對方蓋了被子,關燈睡覺。但那其實不需要回答。已經無可挽回了。
他十年前那一點被懦弱地遮掩著的愛戀與野心,早就被看穿。他以為對方不知道,原來只是對方不屑一顧。
這隻驕縱的野獸是遊戲人間的老手——他將他的愛慕者迷得神魂顛倒,卻從不停留和付出真心,他隨時都能離開得毫不猶豫,並且對死纏爛打者毫不心軟。左軼見過的例子就有楊真和那個失魂落魄的學員。
而左軼,他並不擅長這種情感與肉體交纏的遊戲,不僅不擅長,甚至沒有入門。他唯一的武器就是如此這般的監禁。他囚禁他,調教他,像折斷鷹的羽翼,像碾碎狼的腿骨。他認為只要這樣做的話,這個人堅韌而漂亮的身體,驕傲又強勢的眼神,就會變成他的。
所以為了最後的結果,現在的他能夠做出一些小小地妥協——是的,他承認他被陳晟吃定了,他不想讓他餓著,也不想讓他因此生病。而且,他喜歡看陳晟打翻飯菜之後驕傲地冷笑著揚起的眉。
左軼面癱著臉乖乖出了門,下樓走向麥當勞——然後在麥當勞旁邊的小飯館叫了一份木耳肉片、一份炒青菜,外賣。
比沒油沒鹽的營養餐要有滋味一些,反正垃圾食品絕對不給。
陳晟皺著眉看他拎回來的外賣飯菜。而他沒理陳晟的視線,將陳晟扶起來,手銬上的鐵鏈放長了一些便於他自己吃喝,然後就低頭打掃一片狼藉油汙的地面。
用沾滿油汙的掃帚掃去地上最後一塊肉塊的時候,他聽見陳晟動筷子的聲音。
晚上燉土豆排骨,還另買了長骨熬湯。
左軼能烹飪的菜色不少,因為不習慣群居,所以讀大學之後就租房獨住,吃自己做的飯吃了很多年。只是他不單性格單調乏味,連廚藝也是單調乏味的——他很少放調味品,因為大多不健康。
陳晟對著滿目純潔的純土豆燉純排骨抽了兩下眼角,剛要嫌棄地大罵,左軼木著臉解釋說,“放了醬油。”
陳晟還是沒忍住白了他一眼。日尼瑪的放兩勺老乾媽都行啊,白痴!
這種東西實在很難引起食慾,但陳晟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一半。連日來身體不受控制的虛弱與昨晚的抽筋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不想病死在變態的床上。
晚飯之後左軼在客廳嘩嘩地翻材料,似乎在繼續工作——陳晟猜想對於他這種木然枯燥的變態來說,生活只剩下工作與強Jian男人這兩件事情。
他顯然正確地高度概括了左軼的生活,但是想錯了方向——左醫生並不是在工作,乃是在認真地查閱強Jian男人的資料。他有一箱子網路下載並自行列印的調教男人的資料,此刻正在認真研究“當你強Jian的男人意識到你喜歡他之後應該怎麼辦”這一課題。
很久之後他進了臥室,木然的臉上眼神堅定,顯然除了“繼續強Jian”之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