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包,裡面是那隻香囊以及一縷青絲,一陣香味兒,便在這寒風裡,隱隱約約地傳入他的鼻子中。
他站在河邊,呼嘯的北風吹來,黃河在怒喝在咆哮!巨大的聲浪發出“霍霍嘩嘩”的聲響,彷彿一頭雄獅在奮怒地嘶咬著牢籠。
王畫卻感到一陣惆悵,他不知道這段感情是真還是假,或者這段感情到底是一段孽情,還是一段美好的緣份。
可是他第一次審視自己,才感到自己的力量的緲小,在李裹兒這件事上他無能為力。在父親當年的事上,他也只能做到奪回應有的一切,而不能徹底地主持公正。
既然出世不行了,那我就入世吧!
王畫喃喃一聲,說完了,翻身上馬,向河北方向馳去。
這一行,他並沒有回家鄉去,而是前往定州與邢州,雖然他對陸二狗他們交待清楚。可這一次買下這麼多地,當時也在每塊地上在地圖上做了標記,用一二三四圈上了。可也怕陸二狗他們犯下錯誤,現在這些地都是荒山野嶺,不值錢,可一旦新窯真正開工後,隨著計劃的實施,價格將會一躍數倍。
到時候再想反悔,也來不及了,手中也沒有那麼大的財力糾正錯誤。還有條約的事,這一次假借了別人的手,必須籤契約時一定要小心了。
幾天後王畫找到了解陸二狗,還到實地做了考察,這一次陸二狗他們做得很好。王畫看到後十分滿意,特地在定州一個豪華的酒家裡,設了一頓飯局,邀請這四個人入席。
但中途時,陸二狗吞吞吐吐的。
王畫奇怪地問道:“你怎麼啦?”
陸二狗說道:“二郎,可要想清楚了,對手是滎陽鄭家。”
王畫已經將計劃全部告訴他們了。計劃很好,也不會出現一點錯誤,有可能會導致王申與張質兩家,甚至拖累更多的人下水,有可能都會破產。但這一來,必須會造成鄭家同樣也會受到牽連。當然了,這點損失對於他們來說,是九牛一毛。可天知道鄭家會怎麼樣想?
在陸二狗眼裡,還是不要招惹鄭家的好,反正馬上也要參加科考了,瓷器已經放在次要的位置。如果想要錢的話,新瓷燒出來,會帶來許多利潤。沒有必要將那三座瓷窯奪回來,就是奪回來,還要重新改造。
王畫冷笑一聲,說道:“陸二狗,你可想過了,鄭十三郎都出面了。我們不動,人家就不動了?”
這些世家傲得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王畫現在是什麼身份?也許有前途,但只是也許,王申會坐視他成長?有了這張虎皮在身,王申真的不知道利用了?
陸二狗啞然。
王畫又問道:“當然,也許現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黑暗。可你知道科考了,做官了,可真的做官有那麼好做的!”
王畫在空中揮了一下拳頭:“如果不知道天下大勢,最後有可能自己在官場上是怎麼死的都不清楚。但如果掌握了天下大勢,又何必在乎一個鄭家?”
鄭家雖然龐大,可天下還有更多的勢力,比他家更龐大,現在二張、武氏、韋氏、李唐,還有狄仁傑等掌握重權的清流大臣,甚至包括將武則天逼上梁山立李顯為皇太子的**!
自己不進入這個大勢之前,鄭家撲死自己,就象弄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可進入了這個大勢,性質立即轉換。自己越得罪鄭家,相反保護自己的人越多,如與世家有矛盾的武氏、韋氏、二張反而更加為自己搖旗吶喊。特別是現在自己就要進入朝堂,這種吶喊對自己只有幫助,而沒有壞處。甚至自己不需要表態,不需要向這些勢力諂媚,這些勢力就會將自己作為一面旗幟,一路提撥。
什麼叫權謀!
什麼叫勢!
因此現在自己不進入官場便罷,大家留下一點人情存在,可進入了官場,自己更加要對抗鄭家!
為了讓陸二狗這幾個成長起來,以後好做自己的幫手,王畫也將這個道理說了一遍。
陸二狗聽得目瞪口呆。難怪他在洛陽對王家那個小娘子說,這天下就如同一盤棋,阿郎了不得啊,他沒有說,可自己也感覺到他並不是想做一枚棋子,而是想做一個下棋的人。
幾個人大為折服,王畫卻看著窗外,窗外夜色沉沉,時不時地看到一兩片粉雪,從夜幕中落下來。他心裡卻在想,以後這幾年內,也許沒有武則天革命之初的殘酷殺戳,可各方勢力的縱橫捭闔,比春秋戰國時還讓人眼花繚亂。自己如何在這種傾軋中生存下來,遠不象他講的那樣容易。
並且因為他與李裹兒這種曖昧的關係,讓他心頭上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