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凌亂急促的腳步聲,方三老爺方承令帶著方三夫人、方世磊等人往二門的方向過來了,然後向來者躬身行禮:“見過父親,母親!”
“阿令,無需多禮。”方三老太爺方繼廉滿意地看著這個庶長子,這是他第一個兒子,自小也是他教導著長大的,情分自然是不一般。
這時,方繼廉右手邊的一箇中年婦人清了清嗓子道:“老太爺,現在日頭大,大家都別忙著說話了,我們先進去再敘舊也不遲。”
那中年婦人容貌秀美,身形苗條,面板白皙潤澤,穿了一件銀紅色對襟暗妝花褙子,頭髮整整齊齊地梳了個圓髻,插了一支赤金鑲蜜蠟水滴簪,看來容光煥發,讓人一眼無法判斷她的年齡,只能從她說話時眼角、嘴角那細細的紋路透露了她真實的年齡。
方承令忙附和道:“姨娘說的是。”
這個美貌的中年婦人正是方承令的生母牛姨娘,若非方承令一語道破她的身份,恐怕這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才是方三太夫人呢。
方三夫人的嘴角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正常,若無其事地笑著。公公家裡這嫡不嫡、庶不庶的狀況也不是今日才開始的。偏偏牛姨娘是丈夫的生母,牛姨娘得勢,對自家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著,方三夫人飛快地朝公公的左手邊瞥了一眼,那裡站著一個身形微胖的婦人,乃是方繼廉的原配嫡妻楚氏,方三夫人的正經婆母。楚氏看來五十餘歲,頭髮已經花白,穿了一件石青色纏枝刻絲褙子,襯得面板有些蠟黃。
此刻,楚氏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眼角微微下垂,看也沒看牛姨娘一眼,似乎對於對方的喧賓奪主全不在意。
而楚氏身旁站著一個三十出頭的錦袍男子,正是方六老爺方承勇,平凡的國字臉上習慣地堆滿了笑意,唯唯諾諾地應道:“三哥,那我們趕緊進去吧。”
不只是楚氏母子,在場的其他方家人也對牛姨娘那副儼然女主人的作派毫無異議,或者說是習以為常。
之後,方繼廉一行人就在方承令的引領下,朝正廳而去。
不一會兒,原本空蕩蕩的廳堂就被坐了個滿滿當當,上首的兩個主人位的太師椅自然是讓給了方繼廉和楚氏,而牛姨娘則坐在了下首的一把圈椅上。
這裡的人委實是有些多,輩分也複雜,一時間,見禮聲此起彼伏,費了近一炷香功夫,所有人總算可以都坐了下來。
“父親,”坐在牛姨娘對面的方承令看向方三老太爺方繼廉,有些奇怪地問道,“離王爺的壽辰還有幾日,您之前來信不是說要再過兩三天才到嗎?”
方三夫人怕公公誤會,忙介面補充了一句:“幸好兒媳提前就把父親、母親和姨娘您幾位住的院子都收拾好了。”
方繼廉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看了牛姨娘一眼,含笑道:“還不是你姨娘,她一年沒見你妹妹了,想早點過來看看你妹妹!”
方承令只有一個同父同母的妹妹,也就是小方氏。
一說到小方氏,牛姨娘纖細的腰板就挺得更直了,嘴角透著一絲淡淡的倨傲。
她這半輩子,做得最對的兩件事,第一件就是在她被打發配小廝前,爬了方繼廉的床;而這第二件事就是生下了這個女兒。
她的女兒可比她兩個哥哥出息多了,一躍龍門成了鎮南王的繼王妃,從一個卑微的庶女成了整個南疆最尊貴的女人,讓她這個生母在方家的日子也更加好過,除了沒有正妻的名頭,什麼都有了。甚至就連方繼廉也要敬她幾分,兩個兒子過得也是越來越好……可是偏偏最近……
想到次子方承訓,牛姨娘的眸色又是一黯,這兩年他們的日子又突然變得不順遂起來,先是女兒被除了王妃的誥命;後來方承訓突然卒中,不僅失了大房富可敵國的家產,還被含冤被流放;前不久就連哥哥牛興隆都遭奸人陷害,身陷囹圄……
牛姨娘得了訊息後,好幾日夜不成寐。這一次難得逢鎮南王整壽,牛姨娘就趕緊催方繼廉帶著一大家子過來了,打算和女兒好好謀劃一下。
“阿令,”牛姨娘急忙對方承令道,“你趕緊給王府遞帖子,我想見見你妹妹。”
牛姨娘以為這個要求再容易不過,卻不想方承令竟然面露為難之色,眉宇緊鎖道:“姨娘,此事怕是不成……”他遲疑了一瞬,想著牛姨娘總會知道的,便接著道,“妹妹如今被王爺禁足了。”
什麼?!牛姨娘差點就沒跳起來,正要發問,就聽方三夫人憤憤然地告狀道:“姨娘,您這是不知道啊,如今王府裡早就是變天了,世子妃也不知道是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