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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生怨

駱越城外西北方,四五里外的流民村經過這月餘,如今已經頗具規模,從西南邊境過來的流民聚集在這裡,為自己和家人搭建起了一棟又一棟的木屋、竹屋,附近的荒地也一點點地被開墾出來,只是土質還不夠肥沃,只能種一些容易存活的蔬菜。

這村子還沒有名字,村民們就乾脆直呼它為流民村。

流民村裡時不時就會有新的流民遷入,而他們則會先搬入村子外緣的營帳中暫住,這幾日來,其中一個營帳中不時地就會傳出嚶嚶的啜泣聲混雜著痛苦的呻吟聲。

營帳里布置非常簡陋,地上只鋪了幾張破舊的草蓆,四周凌亂地放了幾個盆盆罐罐、乾糧和一些衣物。

其中兩張草蓆上,分別躺著一個五六歲的女童,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兩人都是面色潮紅,雙目緊閉,面露痛楚之色。

草蓆邊,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從身旁一個裝滿清水的陶罐中取出一方溼噠噠的巾帕,攪幹後,折成長條形放在女童的額頭上。

看著幼女手心長滿了紅彤彤的疹子,再看看昨晚半夜也開始發熱的兒子,婦人心裡一陣抽痛,彷如刀割一般,眼淚“吧嗒吧嗒”地又掉了下來,對著一旁的三十餘歲的灰衣漢子道:“孩子他爹,我們去請個大夫吧……”

婦人起初以為女兒是因為旅途勞頓,疲勞體虛,才讓病氣入體,高熱不退,可是現在看女兒手足長出紅疹,連長子也開始發熱,心中隱隱感覺不太對勁。

而且女兒已經燒了三日半,昏迷了一天一夜,再這麼高燒下去,婦人真怕女兒會燒傻了,以前同村的一個傻子就是因為八歲那年高熱了四日,後來僥倖撿回一條命,卻從此痴傻了,每日就知道流口水,招狗逗貓。

自己僅僅只有這一子一女,倘若……倘若他們都……那讓自己如何活得下去!

那灰衣漢子焦躁地在營帳中來回走動著,他又如何不心疼孩子,都是自己的骨肉,可是他們一家一路逃亡而來,已經花完了手中大部分的銀錢,現在他們一家人只剩下一吊錢了。

這吊錢花完以後,那他們一家人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雖然說世子爺仁慈,他們這些流民每日都可以得兩頓薄粥和一個饅頭,可亦非長久之計。

再者,更重要的是,這一吊錢恐怕也不夠看大夫的吧!

灰衣漢子又在原地繞了一圈,最後咬了咬牙道:“孩子他娘,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請大夫!”

婦人眼睛一酸,面露喜色,她也知道自家已經沒多少銀子了。婦人深吸一口氣,對丈夫道:“孩子他爹,你早去早回……”

灰衣漢子摸了摸藏在胸口的一吊錢,點了點頭,朝帳子外走去,誰知道,還沒出門,就聽到外面傳來一片喧鬧聲,似乎是有不少人朝這邊走來了。

灰衣漢子挑開帳子口的布簾子,果然,幾丈外,正有七八人罵罵咧咧地朝這邊走來,其中有幾張面孔有些眼熟,應該都是這個流民村的村民。

“李大爺。”灰衣漢子對著其中一個五十餘歲的老者抱了抱拳,這位李大爺是個老童生,為人正氣,在這個流民村被村民所敬重,經常讓他來處理村中的一些糾紛。

昨日灰衣漢子一家四口剛到流民村時,這李大爺就過來打過招呼,還幫忙安頓了一番。

李大爺還沒說話,他身旁的一個圓潤的青衣大嬸已經迫不及待地指著灰衣漢子的鼻子說道:“李大爺,就是他們家!昨兒我們家二狗子就是和他們家的大牛玩了一會兒,今日就發燒了。我聽胡家妹子說了,他家的女兒也燒了好幾日了,一定是他家把病氣過給了我們家二狗子!”青衣大嬸越說越生氣,越說嗓門越大。

“沒錯沒錯,還有我家招娣!”青衣大嬸旁一個二十餘歲、著石榴色衣裙的少婦忙不迭尖聲附和道。

“李大爺,”青衣大嬸拍著大腿哭訴道,“他家女兒也不知道怪病,如今連累我們家孩子也得病,真正是害人精!像這種人怎麼可以住在流民村裡!”

這邊的喧鬧也吸引了附近不少村民,都陸續地圍了過來。那些村民聽說是怎麼回事後,也有些義憤填膺,誰家沒孩子……而且鬼知道這怪病會不會傳染給大人啊!說不定是小孩子體弱先發出來了,然後就輪到大人了呢?!

村民們越想越覺得可怕,也不敢太靠近那灰衣漢子,唯恐被過了病氣。

一個高壯的大漢拿著一個鋤頭示威道:“快滾!帶著你們一家子滾出去!”

這時,帳子裡的婦人聞聲從裡面走了出來,抽泣著哀求道:“各位大姐大哥,我們家孩子只是病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