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著一層竹色的地毯,坐墊、窗簾等裝飾幾乎全部都是一色,看來樸素雅緻。但細細審視,就會發現馬車的內飾非常講究細緻,後梢橫木上裝了填瓦,車廂套圍子的暗釘、簾鉤,這些飾件雖然不過是用刻花白銅所制,但是件件精緻細膩,恐怕與王府的馬車相比也不逾多讓。
一個月白衣袍的病弱公子病怏怏地倚靠在車廂上,他五官俊逸如謫仙,面色蒼白,身形瘦削單薄,看來弱不禁風。正是官語白。
馬車裡空蕩蕩的,隨便掃一眼就能看個清楚透徹,除了這個病弱公子,什麼人也沒有。
唐青鴻尖銳的目光仔細地盯著官語白瞧了好一會兒,心道:這就是這夥人的主子?看來是個文弱書生……
看來還真是自己弄錯了。
不過,攔都攔了,總得要查個清楚明白,不然自己今天也太沒面子了!
唐青鴻公事公辦地硬聲道:“這位公子,下車!”
小四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的冷芒,對官語白投以詢問的目光。
官語白淡淡地一笑,拿起一旁一個烏木漆金的小匣子,道:“小四,扶我一把。”
官語白在小四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唐青鴻一揮手,立刻就有兩個親兵上前搜查起來,一個圍著馬車檢視,另一個則上了馬車,用刀鞘在馬車裡粗魯地攪動著,從儲藏凳、到食盒、到大小匣子……乃至車軲轆都仔細看了一遍,弄得馬車裡七零八落,小四的面色更冷。
官語白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淺笑,似是對眼前的這一幕並不在意,反倒是李雲旗心中的不快越來越甚。
李雲旗也是將門子弟,曾在與北狄一戰中立有軍功,在王都,哪裡受過這種待遇,雖打著讓官語白對鎮南王不滿的主意,但此時倒是他先按耐不住了,冷聲道:“查完了吧?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這個時候,於唐青鴻而言,已不單純是在搜查了。
事實上,若是這夥人放下姿態說上一兩句好話,讓他有個臺階下倒也罷了,沒想到這些區區平民,竟敢還敢頂嘴!
唐青鴻又四下掃了一圈,想看看哪裡還有漏洞,隨後便落在了官語白手中的小匣子上,微微眯眼,說道:“這匣子裡是什麼東西?給本將軍看看!”
李雲旗終於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他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脫口而出地斥道,“放肆!”
他身後的那四個隨行士兵也是一樣的動作,整齊劃一。他們的劍雖然沒抽出來,但是那試圖拔劍的動作卻是顯而易見。
竟然敢動武!
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南涼的探子,敢對自己兵戎相向,那就絕不能姑息!
寧殺錯也不能放過!
唐青鴻一揮手,親兵們紛紛“刷刷刷”地拔出了刀鞘中的長刀,刀尖指向他們。
官道上其他路過的百姓嚇得落荒而逃,遠遠地避了開去,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李雲旗五人也抽劍出鞘,銀色的劍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不管是唐青鴻還是李雲旗,此刻全都被衝動矇蔽了理智。
一時間,劍拔弩張。
官語白唇邊是淺淺的笑意,他靜靜地一直看到這裡,才出聲,說道:“李校尉,切莫衝動。”
李校尉……
唐青鴻心中一驚,校尉是五品武官,軍銜雖遠不及自己,但也是有官身之人。
如果五品的校尉也只能做個隨扈,那這位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面對唐青鴻探究的目光,官語白淡然自若地說道:“本侯奉皇命而來,若有誤會之處,還請將軍海涵。”
侯爺?
南疆可不比王都,遍地的侯府伯府,在這地界,除了鎮南王和世子以外,可就沒有別的有爵之人了。聽聞是位侯爺,唐青鴻更是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哪怕這一位是一品欽差,他都不至於會如此失態。
看過了小四遞上的令牌,唐青鴻算是信了,趕緊讓親兵收起武器。他一邊在心底暗自報怨他們為什麼不早說,一邊訕訕地抱拳道:“侯爺,末將公務在身,有所得罪,望侯爺恕罪。”
李雲旗正想質問幾句,就聽官語白態度溫和地說道:“無妨。”
李雲旗只能生生嚥下了那口氣,心想:早就聽聞安逸侯溫潤如玉,乃一翩翩濁世佳公子,這一路上所見倒也正是如此。也不知他當年帶兵時又是何等模樣,難不成也像現在這般溫吞?那這赫赫戰功可得好好惦量惦量了……
唐青鴻鬆了一口氣,幸好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