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漢白玉地面上,前者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後者。
兄弟倆皆有志一同地沒有說話。
他們倆雖然從未如市井潑皮般怒目而視,口舌相爭,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意見相左中彼此心知肚明——
道不同不相為謀。
須臾,那前去通報的小內侍就回來了,笑『吟』『吟』地對韓凌賦道:“王爺,皇上請您進去。”
“多謝公公。”韓凌賦含笑道,說話的同時,輕飄飄地瞥了韓凌樊一眼,眸中帶著輕蔑,帶著大局已定的傲然……
韓凌賦大步朝殿內走去,只留下一道頎長的背影。
韓凌樊沒有看韓凌賦的背影,他一直低著頭,肩膀在微微地顫抖著……
天空中飄落的『毛』『毛』細雪慢慢變為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在他的發頂、眉『毛』上、肩膀上……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花,乍眼看去,彷彿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蒼老的老者。
饒是如此,韓凌樊仍然跪在那裡。
雪越來越大了,被皇帝宣召的大臣一個接著一個地趕來,他們都難免看到了跪在殿前的韓凌樊,更難免從他身旁走過。
這些大臣們一個個都是目不斜視,可是對於此刻的韓凌樊而言,他已經能敏銳地感受到這些大臣或憐憫或嘲弄的眼神。
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韓凌樊的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心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掌攥住了。
他是中宮嫡子,卻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他感覺體內彷彿被掏空了一般,既無力,又無奈,更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天空仍是一片濃重的陰霾,雪越來越密,越來越厚,瑞雪兆豐年,王都乃至整個北方都在為這場大雪而歡呼,唯有宮中的氣氛一片冰冷肅然。
皇帝在一天之間連續召見了多位肱骨重臣,密談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是『操』勞過度還是心神疲憊,第二天起皇帝又臥病不起,這一次,代替皇帝監國的是恭郡王韓凌賦。
朝堂上再次掀起一片漣漪,不過,大部分朝臣在昨日的那道聖旨以後都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個結果,此時此刻只覺得塵埃落定。
再也不會有錯,恭郡王便是聖心之所向,便是未來的儲君!
經歷了這幾年的起起落落、峰迴路轉,大裕的儲位之爭好像在一夜之間驟然決出了勝負。
一時間,勳貴朝臣們心思各異,或驚或喜或懼或憂,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儲君的人選定下,也就代表著朝堂上的風向又要變了,恭郡王黨一下子如日中天,一個個神采飛揚,只覺得自己真乃英明遠見,早日就擇了明主,這下是要有從龍之功了。
如今的朝堂中,乃至整個王都中,最為意氣風發的人自然是被眾星拱月的韓凌賦了。
處理完瑣碎的朝政後,他就急忙出宮回府,馬蹄踏過飛揚的塵土,肆意馳騁於王都的街道之間,平日裡的儒雅氣質中多了一分肆意張狂的不羈,彷彿這世間萬物都要被他踩於足底……
他一路徑直回到了恭郡王府,郡王府的正門立刻大敞,恭迎郡王歸府。
郡王府的氣氛也隨著韓凌賦的得勢頗有一種雞犬升天的感覺。
韓凌賦利落地翻身下馬,本要大賞闔府,可是在落地的那一瞬,他的表情忽然起了微妙的變化,呼吸急促了兩分,胸膛更是劇烈地起伏著……
旁人還看不出他這細微的變化,但是知韓凌賦如小勵子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面『色』微微一變。
韓凌賦近乎急切地回了外書房,把自己關在裡面將近一個時辰,才從裡面又走了出來,又恢復了原本精神煥發的模樣,一雙烏眸亮得小勵子幾乎不敢直視。
韓凌賦箭步如飛地往內院而去,就算不問,小勵子也能猜到主子這是要去星輝院。
韓凌賦越走越快,橫衝直撞地一路直走進了白慕筱的小書房,劈頭就質問道:“擺衣她什麼時候回來?”
白慕筱獨自站在窗前的書案後,正在執筆而書,只見她穿了一件天水碧的衣裙,裙裾上繡著幾朵幽蘭,烏黑的長髮挽了一個鬆鬆的纂兒,沒有佩戴一點飾品,清麗中帶著幾分隨意。
她是如此專注,彷彿不知道韓凌賦來了,直到落下最後一筆,才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擱在一旁的青玉筆架上。
滿意地看了看提在畫紙左下角的小詩,白慕筱方才移開目光,神『色』淡淡地看向了掩不住急躁之『色』的韓凌賦,眼中閃過一抹輕蔑,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不答反問:“王爺,‘成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