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件小衣裳的事,是安品凌吩咐安子昂去安排的,安品凌和安大夫人只大致知道安子昂是去了六源山附近的一個小鎮子弄到了天花痘瘡的膿汁。
也就是說,這些押送他們的南疆軍是要把他們都送到那個“天花鎮”去!
天花可是瘟疫啊,不但傳染『性』極強,而且無『藥』可醫,任何人一旦患上天花幾乎就等於宣告了死亡。
一個城鎮中只要一個人患上天花,整個鎮子的人都會被感染,最終鎮子將變成一個死城,屍殍千里,千百年來,皆是如此。
他們要是去了,還會有命在嗎?!
安子昂幾乎不敢再想下去,對於山陵鎮的現狀,他再清楚不過,他下面的人去準備那件小衣裳時,曾經跟他稟過,當時原本有近千人的山陵鎮已經十室九空,活下來的人只剩下了一兩百,那現在呢?!
安子昂忍不住憤然道:“世子爺說話不算話,他明明答應留我們安家『性』命的!”
常懷熙眉尾一揚,笑得燦爛,卻透著毫不掩飾的惡意,道:“世子爺當然是一言九鼎,這不是留了你們的『性』命嗎?接下來,你們是死是活,就順應天命吧!”
若是老天爺真的讓安家人活下來,世子爺也就不會再追究!
可是,他們的運氣有那麼好呢?
常懷熙的笑容更盛,卻未及眼底。
膽敢用天花來害小世孫,安家人這是自找的!
與他臉上的笑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籠罩在安家人心頭那名為絕望的陰雲,安家正一步步走向幽深黑暗的地獄……
完了,這下安家真的完了!
這個時候,安品凌才意識到什麼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現在,別說是聯絡遠在王都的奎琅了,他們能活幾天都是一個問題!
世子爺的心太狠了,竟絲毫不念骨肉親情!分明就是要斬草除根啊!
安子昂踉蹌地跪倒在地,心裡不知道是絕望多點,還是後悔多點……
他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如果說,當孟庭堅替他們頂罪後,他就勸父親偃旗息鼓,是不是安家就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
然而,這已經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恐怕安家人此生也得不到答案了……
而對於蕭奕而言,若說安家還有什麼價值,那大概就是那些充公的家產了。朱興和申承業帶領一干賬房花費了數日清點完了安家的金銀珠寶、錢莊、地契、田產、鋪子的房契等等,一一重新登記造冊。
安家家財萬貫,但都是不義之財,來路不明,蕭奕直接將安家的錢莊劃為軍用,每年的收益全都用作軍資。
至於那些田地,是用來安置這些年因戰『亂』而失去家園的百姓們,將田地租賃給他們,並在頭三年適當地減免田賦,讓他們能夠安居樂業。
還有那些金銀珠寶,一律變現,用以南疆民生,鋪路造橋,施粥施『藥』,開辦善堂安置孤老孤兒,修建學堂……
一開始還有人質疑蕭奕是想趁機吞併安家家產,中飽私囊,可是蕭奕這一連串的動作也讓這些無話可說,灰溜溜地閉上了嘴。
至此,安家所引起的波瀾總算是平息了,駱越城上下再次恢復到往昔的平靜,也包括鎮南王府。
九月三十,鎮南王府特意設宴,為大婚那日的事向賓客致歉。
眾人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紛紛前往。
如今這個時候,各府都是自顧不暇,全都選擇『性』的遺忘了依然被封府盤查的喬家。
王府賓客盈門,而蕭奕卻在鎮南王的書房裡,父子倆隔著書案相對而坐,氣氛看著倒是難得的和樂融融,就連鎮南王打量兒子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老懷安慰,難得誇讚地說道:“阿奕,這次的事你辦得不錯!”
這個逆子自打成親後,總算是有些世子的樣子了,知道分寸了,沒衝動的把事情往大里鬧。
安家的事以謀害世子妃的名義來了結,是再好不過的處理方式,也不會惹人疑竇,應該不會再有人知道自己差點娶了百越『奸』細的事了,可喜可賀!
蕭奕眸光一閃,笑眯眯地說道:“父王,您若是再要續絃,可要把女方的身家給調查清楚了。我們王府家大業大,難免就遭人‘惦記’,這要是舊事重演,一不小心又招來個什麼『奸』細混進了王府,下一次可不一定有這麼幸運了!”
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話中卻充滿了諷刺的味道,讓人聽著很是心塞。
鎮南王的眼角抽了一下,這逆子說話還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