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張張死契等於就是買了人一條賤命。
南宮玥似笑非笑,沒漏掉這王縣丞面上一閃而過的猶豫,但也不以為意,又道:“王大人,本公子這次來西格萊山,是奉父”說著,她又故意生硬地咳了咳,改口道,“是奉軍令來採購鐵礦的,軍務十萬火急不容耽誤,你且去把方家礦場管事的人給本公子叫來!”
王縣丞當然也聽到了南宮玥所說,心中起了一片驚濤駭浪,“是奉父”難道對方想說的是“是奉父王之命”?那麼說,對方就是王府的蕭二公子無疑了!難不成二公子是想在王爺面前立個功表現一下,所以就沒經方家,這麼橫衝直撞地來這裡了
王縣丞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想起去年與百越之戰時傳來的那些關於蕭二公子的風聲,自以為自己真相了。
看著王縣丞那變了好幾變的臉『色』,南宮玥身後的百合差點沒笑出來,暗暗為遠在駱越城的蕭欒掬了一把同情淚。
王縣丞不敢怠慢,又擦了擦額頭的汗,急忙道:“公子請稍候,下官這就派人去傳人。”
王縣丞行禮後,就暫時下樓了,心急火燎地派人去方家礦場找人。這是王府和方家之間的事,王縣丞實在是不想摻和其中,巴不得等方家的鄧管事來了,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
王縣丞焦躁地在驛站的大堂來回走動著,沒想到還沒等來方家的鄧管事,就看到那蕭二公子帶著一眾隨從蹬蹬蹬地下樓來了。
“公子,”王縣丞急忙上前,“您這是”
南宮玥撫了撫衣袖,道:“本公子等得心煩,先去外面走走逛逛。等方家的人來了,你就讓他在這裡等本公子吧。”他理所當然地說著。
王縣丞暗暗叫苦:聽說這蕭二公子荒唐,本來還以為如同以前那些說世子爺紈絝的傳聞一樣,十句有九句是誇大的,沒想到這位蕭二公子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公子哥。
王縣丞只得道:“公子,那下官讓陪您四處走走吧?”
南宮玥不置可否,自顧自地就走了,王縣丞趕緊跟上。
眾人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南宮玥漫無目的地隨處走著,南宮玥一邊走,一邊不時對著王縣丞抱怨道:“王大人,你們這鎮子也太無趣了吧?沒酒樓,沒廟會,沒點心鋪子,連路上也沒見一個賣貨郎”
王縣丞只能無奈地賠笑。
這時,前面起了一片喧譁聲,只見幾個人圍在路邊,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看什麼
“咦?”南宮玥挑了挑眉,對百合道,“小合,去看看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是。”
百合領命而去,靈活地鑽進了人群裡,然後又敏捷地鑽了出來,低眉順眼地回來稟道:“公子,有人在那裡賣身葬兄。”百合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切,就努力地忍著笑,渾身僵直。
“賣身葬兄?!”南宮玥饒有興味地用扇柄敲擊著掌心,雙眼放光道,“那本公子可定要過去看看是哪位佳人”說著,她已經大步朝人頭攢動的方向走去。
“公”百卉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忍得更辛苦了。
王縣丞也急忙跟了過去,並給了兩個衙役一個眼『色』。
兩個衙役趕緊上前為南宮玥開道,那些百姓看到官差自然是避讓且不及。
人群的中心,只見三個彪形大漢正在站在一張草蓆前,中間的那個最高也最壯,他大臂一揮,朗聲道:“我買下了!”說著他朝四周的百姓看了一圈,“我虎爺買下了!”那語氣彷彿在說誰敢跟本大爺搶人!?
那些百姓唯恐得罪這幫人,不敢再圍觀,都四散而去。前方的視野也更清晰了,王縣丞一看見那自稱虎爺的人,眉頭一皺,唯恐蕭二公子會和對方起了齟齬。
三個大漢前方的草蓆躺著一個人,那人身上蒙著一張大大的灰『色』麻布,麻布勾勒出屍體的輪廓,讓人看著不寒而慄。
而草蓆的後面,跪著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頭髮有些凌『亂』,臉頰上更是佔了不少灰,但還是能看出應該才二十不到。
那虎爺滿意地點頭,而南宮玥無趣地冷哼了一聲:“本公子還以為是一位紅粉佳人賣身葬兄,怎麼是個臭男人啊!沒意思!真沒意思!”
那虎爺也看到了南宮玥身旁的王縣丞,本來也擔心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年輕公子會不會跟他搶人,現在總算是放心了。
唯恐慢則生變,他急忙一抬手,身旁的跟班飛快地把一張紙交到了他手裡。
虎爺蹲下身,強勢地對著青年道:“你不是要賣身葬兄?趕緊畫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