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心神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了廳堂,又如何走出了王府,心如墜谷底,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回王都要怎麼向皇帝覆命。等皇帝得知這個訊息,必定會龍顏大怒,屆時鎮南王府遠在千里之外,恐怕被皇帝遷怒的人就是自己了……
想著,左都御史已經是滿頭大汗,背後的冷汗浸溼了中衣。
他該怎麼辦?!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時,前方忽然傳來一片熱鬧的喧譁聲,幾個布衣百姓急匆匆地在他身旁跑過,一邊跑,一邊七嘴八舌地嚷著:
“聽說王爺春獵回來了!”
“沒錯沒錯,人已經到前面的鎮安大街了!”
“我剛剛聽說王爺他們這次春獵是‘大豐收’啊!”
“那是當然,我南疆軍的將士那可是戰無不勝,區區些猛獸算得了啥!”
“……”
左都御史怔了怔後,才反映了過來,原本黯淡的雙目又有了些許神采。
鎮南王回來了?!
也許……也許自己還有一條生路!
左都御史眸光一閃,立刻下定了決心,對著隨從做了個手勢,道:“隨本官來!”
他必須在鎮南王回王府前與他說上話才行……
左都御史跟著那幾個看熱鬧的百姓策馬而去,轉過一個彎後,就看到百來丈外,數十個將士騎著高頭大馬浩浩蕩蕩地朝這邊飛馳而來,一些路過的百姓都自覺地避讓到道路兩邊。
那些將士中,為首的是一個身穿藩王蟒袍的中年男子,馬蹄飛揚之間意氣風發。
顯然,此人就是鎮南王!
左都御史策馬來到了街道中間,然後翻身下馬,咬牙對著馬上的鎮南王高喊道:“王爺,下官乃是皇上派來南疆傳旨的欽差左都御史洪詠志!”
鎮南王一看有人竟敢來攔路,本來打算讓人趕走,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自稱是王都來的欽差,頓時臉上的笑意一收,心下一沉。皇帝派人來顯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事!
鎮南王只能拉住了馬繩,在馬兒不安的嘶鳴聲中,停在了距離左都御史緊緊兩三丈遠的地方。
“參見王爺。”左都御史慎重其事地對著鎮南王俯身作揖,然後拔高嗓門道:“王爺,下官剛才已經見了世子爺,世子爺口口聲聲說南疆要獨立,敢問可是王爺的意思?!”
左都御史的口氣中帶上了幾分質問的語氣,他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質問鎮南王,其實是故意說給在場的這些將士以及路邊的這些百姓聽的。
就算是鎮南王和蕭世子想要謀反,想要南疆獨立,他們麾下的將領可敢跟隨?!他南疆的百姓敢謀反嗎?!
此刻眾目睽睽下,鎮南王難道還敢承認蕭奕說得就是他授意的?!
左都御史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昂首盯著鎮南王,看來正氣凜然。
鎮南王呆住了,嚇得差點沒厥過去,若非此刻大庭廣眾,他幾乎要捏一下自己的大腿,看看這是不是一場噩夢?!
那逆子說南疆要獨立?!
他堂堂鎮南王怎麼不知道南疆要獨立的事?!
鎮南王一時只覺得自己的頭頂綠油油的,驚嚇之餘,一股火氣從心口蹭蹭蹭地往上冒……
不止是鎮南王震驚不已,他身後的數十位將士和四周的百姓亦然,面面相覷,表情各異,那些百姓早就忍不住七嘴八舌地交頭接耳起來……
四周百姓的喧譁聲總算讓鎮南王回過神來,他本能地想要問個清楚,順便安撫住左都御使,卻見右後方的姚硯策馬上前了幾步,忽然出聲道:“大膽!在王爺面前竟敢如此無禮喧譁!來人,還不把此人帶走!”
姚硯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卻也明白不能讓鎮南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這欽差示弱,必須想法把鎮南王糊弄走才行。
想著,他便轉頭對鎮南王小聲地說道:“王爺,您看是不是先去問問世子爺,再做打算?”
鎮南王眯了眯眼,是啊,姚硯說得不錯,此事就算要論個究竟,那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來說,這要是越鬧越大,再傳揚出去,南疆謀反的事可就成了既定的事實了!
姚硯看鎮南王面有鬆動,便又道:“王爺放心,末將會令人看好那位左都御史的……”
鎮南王做了一個手勢,跟著立刻就有四個隨行的親兵上前,那刀鞘一橫,就嚇得那左都御史身子一顫,臉色發白。他可不想把命交代在南疆,只能訕訕地隨那幾個士兵離去了。
而街道上的喧譁卻沒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