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數里迴響起一片慘叫聲、哀嚎聲、落地聲……濃濃的血腥味一下子就瀰漫在了空氣中,連那山風似乎都驟然變得陰冷起來,這條山谷在眨眼間變成了鬼門關!
眼看著這彈指間自己身旁的大裕軍士兵就死了數百名,李杜仲瞳孔微縮,心中驚疑不定,惶惶不安。他不知道這四周到底潛伏著多少連弩手,多少南疆兵,只能咬牙高聲大喊:“住手!蕭世子,本將軍是有聖旨的!本將軍要即刻宣讀聖旨!”
蕭奕漫不經心地做了個手勢,下一瞬,那如流星雨般的鐵矢就停下了,四周再次恢復了寧靜。
然而,空氣中那濃濃的血腥味和四周那些死不瞑目計程車兵無一不提醒著李杜仲這個鎮南王世子兇殘暴戾、嗜殺成性。
李杜仲定了定神,勸自己稍安勿躁,待他讀了聖旨,蕭奕就不再是鎮南王世子,那麾下的這些個南疆兵還會聽他的命令嗎?!
當年的官家與官家軍如此,如今鎮南王府也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
李杜仲的眸中更冷,大臂一張,將手中的聖旨展開,清清嗓子後,就開始朗讀起來。
這道聖旨他這一路不知道看過多少遍,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倒背如流: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南王蕭慎自父輩起鎮守南疆,宣勞歲久,釋大裕南顧之憂。然今蕭慎父子自矜功伐,窮兵黷武,忤逆聖意,實乃不忠不孝不義之輩,有辱先輩!罪無可恕,革其父子鎮南王藩王及世子爵位,上繳鎮南大印,押解入朝!”
隨著“欽此”兩個字,李杜仲冰冷如利箭般的目光凌厲而不懈地射向了蕭奕,“蕭奕,你還不下跪接旨!”
蕭奕仍舊跨坐在他的烏雲踏雪上,臉上的笑容燦爛如常,轉頭看向了身旁的裴元辰,笑眯眯地嘆息道:“又來一個假傳聖旨的!”
李杜仲原本還趾高氣昂的臉瞬間變了,心中慌亂,卻是外強中乾地指著蕭奕的鼻子道:“蕭奕!你膽敢抗旨!”
蕭奕直視著李杜仲,臉色一正,原本笑吟吟的聲音驟然變冷,拔高嗓門一字一頓地說道:“假傳聖旨者,殺無赦!”
他的聲音不大,卻響徹了整個山谷,震得本就魂不守舍的大裕軍心下更為忐忑,直覺地抬眼看向四周,只看到又一波鐵矢如烏雲壓境襲來。
李杜仲瞳孔猛縮,急忙下令:“快!盾兵上前!”
李杜仲身後的數百盾兵急忙舉著盾牌試圖上前列隊,然而才跨出兩三步,“烏雲”已至,連發的鐵矢如疾風暴雨般傾瀉而下,連綿不止,那些舉著盾牌的盾兵在那無數鐵矢如狂風暴雨般的進攻下,根本就寸步難行,就像是幾株野草在風雨中搖擺不已,不知何時就會被連根拔起。
在那陣陣破空聲中,馬與人亂成一團,馬兒的嘶鳴聲和馬蹄聲交錯著響起……
一萬大軍的佇列已經徹底亂了,更亂的是人心。
局勢已然失控!
李杜仲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狼狽地一步步往後撤退,這才發現蕭奕與那兩三百南疆軍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前方。
糟糕!李杜仲心中咯噔一下,警鈴大作,現在軍心已亂,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再凝聚起來,他慌亂地趕忙又下令道:“撤!快撤……”
一萬大裕軍擁擠在這狹窄的山谷中,想要撤退談何容易,不過彈指間,整個山谷就徹底亂了,那數以萬計的鐵矢射在盾牌上、盔甲上、馬身上……各種冰冷殘酷的聲音久久不息……
此刻,蕭奕與三百新銳營已經退出了山谷,他在山谷外停下了馬,令那三百將士圍在山谷口守株待兔。
“大姊夫,”蕭奕再次看向了神色有些複雜的裴元辰,挑眉問道,“你覺得大裕軍如何?”
剛才的那一幕幕深深地印在了裴元辰的心中,讓他的心緒久久無法平息,蕭奕的膽大包天超乎他的預料,而大裕軍……
裴元辰的表情變得有些苦澀,緩緩地近乎艱難地說道:“大裕這些年太過鬆懈了……”
也難怪在韓淮君和南疆軍沒有趕赴西疆以前,西疆軍被西夜打得連戰連敗,直到此刻他親眼目睹才終於憬然有悟。
眼前這整整一萬大裕軍卻被南疆軍區區三千人先發制人地徹底壓制了,哪怕是蕭奕有地勢和先機的優勢,更多的原因還是來自大裕自身,這麼多年來,大裕軍過於鬆懈,缺乏實戰。
兩軍作戰,總不會如戲曲中的那般等你擺好了陣仗再開戰吧!
可是……
裴元辰目光幽深地看向了蕭奕,蕭奕剛才直接與大裕軍對戰,難道鎮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