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辰這封信中所書,件件都令恩國公震驚不已。
原來,就算裴元辰不去駱越城,蕭奕已經預先得知了皇帝下令削藩的事……
原來,蕭奕只帶了三千兵馬,就毫髮無傷地拿下了李杜仲的一萬大軍,以少勝多,速戰速決!
這一戰打得太漂亮了!
想到如今王都四處傳言李杜仲是被南疆三萬大軍大敗,恩國公的神色更為複雜。
韓凌樊的面色異常凝重,幽深的目光落在恩國公手中的絹紙上。
依裴元辰在信中的意思,蕭奕這一次算是領了自己的情,而且還直言他對大裕絕無覬覦之心……
可是韓凌樊卻無法因此而放鬆,又道:“外祖父,蕭世子雖然言明對北伐無意,可是,若父皇再咄咄逼人,就難說了。”
韓凌樊越說越是沉重,心沉甸甸的。
如今的父皇,他已經勸不得,更不敢揣測……
他的目光穿過恩國公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南方的天際一片通透,萬里無雲。
恩國公苦笑了一下,神色越發複雜,緩緩卻肯定地說道:“王爺,以臣對皇上的瞭解,這一仗,怕是把皇上給打怕了!”
說著,恩國公深深嘆了口氣,心中越發沉重了。
大裕的皇帝欺軟怕硬至此,這是皇朝衰敗的跡象……大裕才區區幾十年便走到了這一步嗎?!
書房裡,外祖孫倆交換了一個沉重的眼神。
正如恩國公所言,皇帝的確是怕了,他深深地後悔自己看輕了鎮南王府的實力,沒想到區區南疆軍輕而易舉就大敗了他所派出的一萬大軍。
一連好幾日,皇帝都沒能睡上一個好覺,幾乎是夜夜從噩夢中驚醒,一次又一次地夢到南疆軍逼近王都,兵臨城下。
三月十九,便又有一個“噩耗”傳來,鎮南王府竟然拿下了西夜!
這個訊息令得滿朝震懾,幾乎都不敢相信這個訊息。
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
這句話反覆地迴盪在皇帝的腦海中。
那可是西夜啊,兵強馬壯,驍勇善戰,怎麼會可能敗在南疆軍手中,怎麼可能短短數月就亡國了呢?!
御書房裡,寂靜無聲,只見皇帝的表情變了又變,又驚又疑……又懼!
他,低估了南疆軍!
他以為這些年南疆戰亂連連,一定程度地制約了南疆,卻不知情況其實相反,南疆以戰養兵,反而是藉此茁壯了起來,藉此蓄養私兵。
對大裕而言,西夜的戰敗似乎是一件好事,如此,西疆的危機就由此解決了!
可問題是,如今大裕與南疆之間岌岌可危,之前李杜仲南下激怒了鎮南王府,如今西夜兵敗,鎮南王府的下一步又會如何?!
北伐嗎?!
想著,皇帝不由心驚肉跳,幽幽地嘆了口氣。
一陣涼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吹得八角宮燈中的燭火跳躍不已,那躁動的樣子就像皇帝此刻的心一樣,心緒起伏……
一連幾日,早朝都拖到了午時才結束,朝中形勢嚴峻,人人聞“南”字而色變。
這一日的早朝又是一片沉寂,許久沒有人開口,御座上的皇帝心火越來越旺,他的這些臣子平日裡不是都話很多嗎?當初譴責起鎮南王府來不是一個個都慷慨激昂嗎?怎麼如今大裕有難,他們就都成啞巴了。
皇帝的怒火越堆越高,正欲拍案,就見一位大臣從左邊的佇列中走出半步,作揖恭聲道:“臣知皇上一片苦心,撤藩乃是念鎮南王年齒已高,久駐遐荒,勞苦功高!”
緊接著,就有另一位大臣出聲附和道:“厲大人說的是,鎮南王鎮守邊關幾十年,令得蠻夷聞風喪膽,當好好賞賜!”
兩個大臣一唱一和就替皇帝撤藩尋好了藉口,皇帝的面色微霽。
這時,首輔程東陽上前了一步,提議道:“皇上,敬郡王尚未娶親,聽聞鎮南王有一嫡長女,知書達理,又正值芳華,堪為良配!”
話落之後,滿朝譁然,文武百官均是面面相覷,如果皇帝真的接受了首輔的提議,那麼接下來朝堂的局面又將發生翻天覆地的逆轉!
御座上的皇帝心念一動,此計甚好,若是蕭霏嫁入皇室為皇子妃,那他們韓、蕭兩家自可消除芥蒂,結秦晉之好!
就算是皇子妃不足以打動鎮南王,那太子妃呢?!
太子妃是來日的皇后,也就代表著蕭家的外孫便是日後的皇帝,他相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