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的坑洞越來越多,夜空中的繁星被陰雲所遮蔽,只有一輪淡淡的銀月俯視著下方……
這是漫長的一夜,每一次希望燃起,又每一次迎來失望……
月漸漸淡去,遠方傳來了陣陣雞鳴聲,象徵著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天空又露出了魚肚白,忽然就聽謝一峰激動地失聲叫了起來:“玉鐲,這個玉鐲……”
這凌亂的一句話讓司凜、小四和風行都迅速地扔掉了手裡的器具,與官語白一起圍了過去。
忙碌了一夜,謝一峰早已滿頭大汗,黑膛臉上沾染了不少泥土,看來狼狽不堪。他的身前挖了一個三尺大小的坑洞,坑底可見一隻白骨森森的手腕,腕上戴著一隻翠玉手鐲……
官語白站在坑洞前,目光直愣愣地盯著那隻早已經沒有了血肉的手骨,上面的翠玉手鐲即便埋在土下多年讓人綠得髮油,深深地映在官語白的瞳孔中。
這抹翠綠對他而言,是那麼眼熟……
這是他十歲那年送給母親的生辰禮物,母親一直都戴在手上。
就算相隔九年,他也決不會忘記!
官語白猛然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轉動那翠綠的手鐲,修長的手指微顫。
一點一點……
很快,那玉鐲上一道細細的裂痕進入他的視野中。
沒錯,這就是他送給母親的那個鐲子!
就在他把這玉鐲送給母親的次日,一支流矢朝母親射來,他立刻撲開了母親,但是流矢還是從母親的手腕邊擦過,幸而沒有傷到母親,卻在這個玉鐲上留下了一道裂痕……
當時,他正懊惱著,想重新送母親一個玉鐲,可是母親卻對他露出溫婉的笑容說,他送給她的玉鐲保佑了她!她會永遠把它戴在手上!
母親那溫和慈愛的笑容似乎還記憶尤新,然而,如今卻只剩下一身慘白的枯骨與這個翠玉手鐲。
官語白的雙目微微瞠大,眸中幽深得如同那深不見底的無底深淵,一霎不霎地盯著玉鐲上那道只有不到一寸長的裂痕。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止了,空氣凝滯,四周的溫度驟然變冷,冷到了骨子裡……
下一瞬,官語白忽然又動了,他直接用自己的雙手往下挖了起來,一下又一下……他面無表情,然而,十指快速地扒著泥土的動作已然透出他內心的波濤起伏,瘋狂而又透著一絲小心翼翼,似乎怕傷到那白森森的屍骨似的……
沒有人勸他,也沒有人阻攔他,這件事必須由他自己來做!
司凜、小四和風行都默默地看著官語白,看著他如松柏般堅毅的背影,看著他的指甲不慎裂開,看著他的指尖滲出了血絲……
有一瞬間,司凜幾乎以為官語白哭了,可是再定睛一看,他仍是那個就算官家覆滅、就算官家洗雪冤屈依舊堅韌不拔的官語白!
大概,語白的淚早就官家滿門的逝去而乾涸了。
埋在土下的枯骨一點點地露了出來,從手腕到上臂到身軀到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