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下後,飲了一口茶後,就不屑地說道:“寡淡無味。你們大裕難道沒有好酒招待來客嗎?”
韓凌賦的臉差點沒繃住,立刻又命下人上酒,道:“達裡凜大人,我們大裕美酒如雲,各有芳香……”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達裡凜不耐煩地打斷道:“恭郡王,我們西夜人不似你們大裕人喜歡彎彎繞繞,閒話就不必說了。今日我是來此是為了和談一事,我們就直入正題吧。吾王有令,和談可以,但大裕須將西疆六郡割與我西夜,再奉上百萬兩白銀,以後年年朝貢我西夜!”
西疆六郡?!韓淮君面色陰沉,這西夜人倒是敢獅子開大口,分明就吃定了他大裕不敢再打下去不成!
韓凌賦也是心中一驚,面沉如水,饒是他事先早有了犧牲上黨郡、雲中郡的念頭,西夜人的貪婪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西疆本有七郡,其中的西和郡早在五年多前就割讓給了西夜,只餘下六郡,其中虞西、焰雲兩郡在飛霞山以東,一旦把這兩郡割讓給西夜,那不就是大敞國門放西夜大軍入中原嗎?
不用請示皇帝,韓凌賦自己就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這一點,西夜人也是心知肚明。
這個西夜使臣分明是在拿自己開涮!
可是韓凌賦卻不能甩袖走人,只能壓抑著怒火,賠笑道:“達裡凜大人,西疆六郡幾乎是我大裕八分之一的領土,不是本王可以做主,本王……”
達裡凜譏誚地冷哼一聲,又一次打斷了韓凌賦:“恭郡王,你既然不能做主,何必浪費我的時間!吾王有令,以上條件,大裕倘若不能接受,一切免談!”
“咯嗒!”
一旁忽然響起了椅子與地面碰撞的聲音,韓淮君霍地站起身來,臉上掩不住怒色。
不過區區幾日,位於西疆的西夜大軍根本就不可能有時間去請示西夜王,他們此刻所開出的條件分明不是誠心和談,而是故意為難大裕!
韓凌賦眉頭微蹙,正要呵斥韓淮君,韓淮君已經甩袖離開了大廳,只聽後面傳來使臣達裡凜憤怒的聲音:“恭郡王,你們大裕人不是號稱禮儀之邦嗎?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嗎?……”
韓淮君大步離去,後面的聲音越來越遠,很快就什麼也聽不到了,然而,那些擾人的聲音卻還在如影隨形地糾纏著他,讓他覺得心口憋著一口氣。
大裕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大裕早就是這個樣子了……
韓淮君不由想起五年多前,西夜使臣契苾沙門和察木罕來王都時的情景,一切似乎還歷歷在目。彼時,大裕已經對著西夜搖尾乞憐,甚至不惜割地賠款,送公主和親西夜……
還有百越,明明戰敗,可是皇上卻把三公主下嫁給奎琅,還令鎮南王府助奎琅復辟……
韓淮君越想心情越是低落,忽然,他身後傳來一個耳熟的男音:“韓兄!”
韓淮君循聲看去,只見一身戎裝、精神抖擻的姚良航正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來,看他面帶微笑的樣子,似乎沒有因為西夜使臣的事影響了他的心情。
“姚兄。”韓淮君勉強振作起精神來,若非是在前線,他正想拉著姚良航去喝個不醉不歸,如今卻只能道,“陪我去動動筋骨如何?”他現在只想出一身大汗來排解心頭的鬱結!
姚良航微微一笑,挑了挑眉頭,道:“韓兄,你倒是與我想到一塊去了……”
韓淮君正想招呼他一起去演武場,卻聽姚良航意味深長地繼續說道:“我正打算出城,你要不要陪我一道去?”
出城?!韓淮軍立刻領會到姚良航話中別有深意,這個時候,兩軍雖然暫時熄火,但局面還是一觸即發,姚良航選擇此刻出城當然不會是為了溜達一圈……
韓淮君眉頭一動,試探地問道:“姚兄,你難道打算偷襲褚良城?”西夜大軍此刻正駐紮在褚良城。
兩個青年四目對視,姚良航不躲不閃,他本來就沒打算瞞著韓淮君,或者說,是特意來邀請他一起“出城”的。
“是偷襲,不過不是褚良城,而是西夜護送糧草的輜重營。”姚良航坦誠地說道。
兵家有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見糧草對於兩軍作戰的重要性。
若是能夠拿下西夜大軍的後援糧草,那麼就能置西夜大軍於被動之境地!
可是皇帝下旨與西夜議和……
韓淮君遲疑了一瞬,隨即又想起剛才在正廳中咄咄逼人的西夜使臣,想起五年前……
韓淮君咬了咬牙道:“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