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和兩派,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韓凌樊聚精會神地聽了好一會兒,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南宮昕和蔣明清道:“那冉公子前面說得不錯,有幾分‘以戰止戰,以戰促和’的意思,只可惜說到後來,力度不夠……”
南宮昕贊同道:“五公子說的是,若然……”
“喂,你們在竊竊私語什麼?”忽然,南宮昕後方傳來一個不善的聲音,不止打斷了南宮昕的話,連一個原本侃侃而談的學子也是蹙眉噤聲。
大堂中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聲看去,一半落在了南宮昕這桌上,另一半則落在了剛才那個聲音的主人——一個身穿寶藍衣袍的青年學子身上,那學子國字臉,五官周正,眉宇間有幾分憤世嫉俗。
那學子義正言辭地對著韓凌樊三人斥道:“我們今日在此論辯,大家光明正大地直抒胸臆,爾等三人鬼鬼祟祟在背後論人是非又是何意?”
一時間,周圍其他人都是交頭接耳,對韓凌樊三人投以不滿的目光。
南宮昕眉頭微蹙,誠然如這位兄臺所言,自己三人竊竊私語,似有不妥之處,但是此人不顧其他人尚在論辯,貿然出聲,卻是有譁眾取寵之嫌。
“五公子……”
南宮昕以眼神詢問韓凌樊的意思,見對方微微點頭,他便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袍,坦然地環視眾人,朗聲道:“那鄙人就應這位兄臺所求,也說幾句鄙人的想法。”
他理了理思緒,就有理有據地說道:“無論主戰,還是主和,到最後都離不開一個”和“字,戰爭的終結並非是下一場戰爭,到最後和平必是大勢所趨。可若是談戰色變,一退再退,卑躬屈膝,卻是本末倒置,陷國家於危矣。如同古語有云:‘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頓了一下後,他看了韓凌樊一眼,鏗鏘有力地又道:“是以,‘以戰止戰,以戰促和’。”
當他話落之後,四周寂靜無聲,剛才的那個藍衣學子所有所思地念道:“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適才,他主戰只怕外族看輕大裕,卻忘了主戰的要點乃是“忘戰必危”。
“阿昕說的好。”韓凌樊地贊同地鼓掌道,跟著,其他人也稀稀落落地鼓起掌來,掌聲越來越響亮……
南宮昕微微一笑,正欲坐下,卻見韓凌樊的臉色有些不對,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殿……五公子,您怎麼了?”南宮昕緊張地問道,心裡立刻想到了,難道是五皇子殿下的頭痛症又發作了?!
蔣明清也注意到韓凌樊的臉色不對,面露擔憂之色,“樊表弟!”
韓凌樊的耳朵裡已經聽不到二人的聲音了,他只覺得頭痛欲裂,痛不欲生,彷彿有一把把鑽子在他腦袋裡用力地鑽著,又好像是鞭炮在噼裡啪啦地炸開……
眨眼間,他已經是冷汗涔涔,整個人就像是從水池裡撈出來似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兩天沒有服五和膏了。
自從上次詠陽姑祖母勸他儘量少服藥以後,他就試著減少藥量,雖然難受,但還能熬得過去。於是,這兩天他乾脆一狠心給自己斷藥,甚至還提前服了些提神和止痛的湯藥,本來倒也覺得身子還好,直到此刻!
韓凌樊的雙手緊緊地抱著頭,發現不止是頭痛難當,連身體都覺得不太對勁,渾身上下像是無數只蟲子在他的骨血裡爬著,貪婪地啃食著他的血肉……
呼——吸——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粗重,顫抖的身子微微抽搐了起來,臉色變得有些青白……
“快!快把五公子帶上馬車!”南宮昕急急地高喊道,吩咐隨行的小內侍和一名御前侍衛。
他話音剛落,就聽茶樓外面傳來一陣陣隆隆的腳步聲,緊跟著就有二十幾個御前侍衛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四周其他的學子都是噤若寒蟬,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為首的侍衛長一看韓凌樊痛不欲生的模樣,哪裡不知道對方是頭痛症發作,於是急忙抱拳道:“殿下,得罪了。”跟著,大臂一揮下令道,“趕緊帶殿下回宮!”
兩個御前侍衛立刻上前,動作利索地把韓凌樊背起,趕緊送上了馬車。而南宮昕和蔣明清自然是緊隨其後,只留下這櫛風園中一眾目瞪口呆的學子。
這能被稱為殿下的,豈不是皇子?
看剛才那群人的裝扮像是御前侍衛,恐怕剛才那位病倒的公子是皇子無疑了!
想著,眾人表情各異,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起來,有驚,有喜,有悔,有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