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彷彿平地一聲旱雷起,炸得盧嬤嬤耳朵轟轟作響。
盧嬤嬤雙目一瞠,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緊接著,她垂下眼簾,語氣不解地說道:“世子妃,奴婢……奴婢是安家的家生子,怎麼會是百越人呢……”
南宮玥慢慢彎起了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其實,這不過只是她與蕭奕的一個猜測。
以他們目前所得到的線索來看,安家的崛起很有可能是有百越在背後扶持,而盧嬤嬤成為先王妃乳孃的過程也相當可疑。
這讓南宮玥不禁猜測,盧嬤嬤根本就是百越人,是百越透過安家,滲透進南疆各大家族的探子之一!
盧嬤嬤掩飾的很好,可她那一瞬間的表情還是漏了餡。
南宮玥拂了拂衣袖,話鋒一轉,問道:“盧嬤嬤,你為何會在嶂南?”
嶂南是位於南疆西南邊境的一片蠻荒之地,是南疆用以流放囚犯、讓囚犯服役開荒的地方,荒涼而艱苦,除了土生土長的百姓外,這裡最多的基本只有三種人,邊防軍、被流放的囚犯以及囚犯們的親眷。而去年為了開懇荒地和修建邊城,蕭奕直接下令,把牢裡那些還夠不上流放標準的囚犯也一同發配了過去。
盧嬤嬤微微一怔,她本以為南宮玥會繼續就剛剛的問題逼問自己,沒想到會突然問及嶂南。
世子妃就連自己隱瞞了幾十年的秘密都知道,莫非就連那件事也……
念頭剛起,南宮玥的下一句話徹底打破了她的心防——
“我猜,你應該是去偷偷會你的孫兒吧。”
一開始,朱興是派了幾個暗衛去盧嬤嬤男人的老家淮全鎮查訪的,得到的卻是十幾年前一場疫症,以至全鎮空了一半的訊息,暗衛找到了盧嬤嬤當年倖存的鄰居,得知盧嬤嬤一家除了她和一個才出生的孫兒外,全都死在了疫症中。
線索就此中斷。
然而,暗衛沒有放棄,繼續在淮安鎮附近查訪,最後在距淮安鎮不遠的一個尼姑庵裡見到了一位年長的師太,並從她的口中得知了一個大秘密。
當時,南宮玥在重病中,蕭奕也才剛回來,聞訊就命暗衛去了嶂南,果然在那裡找到了在邊防軍的軍營做長工,給囚犯們做伙食的盧嬤嬤。
盧嬤嬤身子一顫,僵聲道:“世子妃,奴婢哪還有什麼孫兒?十幾年前,全家老小都死在了一場瘟疫中,只剩下奴婢孤家寡人……”
南宮玥笑著打斷了對方道:“嬤嬤可別那麼快否認,你那孫兒名叫丁樅,今年十八歲。他如今正在嶂南服苦役,對了,我記得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似乎是姓葉,叫作……”
隨著南宮玥的述說,盧嬤嬤臉色越來越白,身子如篩糠般顫抖不已,嘴巴微張,就像那離了水的魚兒一般,每一下呼吸都變得如此艱難。
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世子妃果然知道!?
“……葉胤銘。”
這三個字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在盧嬤嬤的腦中炸開,讓她差一點癱倒在地。
南宮玥一邊說,一邊笑著,笑得如此和煦燦爛,可是看在盧嬤嬤眼裡,眼前這清麗的女子卻彷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
“不!”盧嬤嬤終於按捺不住地說話了,臉上失去最後一絲血色,近乎嘶吼道,“世子妃,不要說了!”
這一刻,她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僥倖。
世子妃知道她是百越人,知道她的孫兒還活著,甚至還用孫兒的性命在要挾她!
他們什麼都知道了!
孫子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找了他18年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想著,盧嬤嬤徹底地癱軟了下去,整個人在瞬間沒了精神氣。
她早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卻不想原來自己真正的命門早就被人掐在了手裡。
當年,先王妃“病”逝後,她大功告成,自請離府。但因為在大裕她早已有夫有子,所以也就沒回百越,領了繼續潛伏的命令後,一家人去了淮全鎮。
誰知道好日子沒一年,淮全鎮忽然爆發了疫症。
夫婿兒子媳婦先後沒了,只有她帶著當時才兩個月大、嗷嗷待哺的孫兒逃了出來。逃亡的路上,偶然在一所尼姑庵留宿,卻發現自己也有了發燒的症狀,她最清楚疫症都是從發熱開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死不要緊,她的孫兒該怎麼辦?
絕望之下,她把目光放到了同樣來庵中留宿的一戶人家的身上。從對方的言談間,她大概得知那是戶姓葉的官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