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吩咐了一句,百卉立刻領命而去。
俞府就是半夏現在的主家,半夏一聽,臉色刷白,隱隱猜測到世子妃想做什麼了……
哪怕主家再重用自己,恐怕也不會為了自己而違逆鎮南王府的……
時間就在半夏忐忑不安的揣測中過去,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卻又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許,也許……
南宮玥拿起一本話本子悠閒地翻看起來,彷彿半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一旁的畫眉仔細地服侍著南宮玥的茶水,廳堂中再也沒人搭理半夏。
對於半夏而言,卻比之前被鵲兒審問的時候,還要難受。
她幾乎是坐立難安,覺得時間是如此煎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百卉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小小的紅漆雕花木匣子。
半夏死死地盯著那個木匣子,瞳孔一縮。她認得這個匣子,這是俞夫人放身契的匣子!
自己的猜測不錯,世子妃果然……果然把自己給……
想著,半夏的身子搖晃了兩下,搖搖欲墜。
百卉目不斜視地在半夏身旁走過,給南宮玥行禮後,開啟了手中的木匣子給她過目,然後這個匣子就送到了半夏跟前。
這是自己的賣身契,上頭的硃砂手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鮮紅似血一般,刺眼極了。
半夏的眼前浮起一片薄薄的水汽。
世子妃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威脅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這匣子裡只有一張身契,沒有她的丈夫,沒有她的兒女……
她若是繼續死磕,世子妃多的是手段對付自己,讓自己夫妻分離、骨肉訣別這才只是第一步而已。
從今以後,自己的身契在世子妃手裡,還有母親的身契也在王府,母親自小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自己真得忍心連累她嗎……
自己並非是無親無故,孑然一身。
半夏眼中流露出絕望,原本發白的臉色更加的慘白,白得幾乎透明。
當年,她殫盡力竭,不惜捱了二十個板子,才保住了自己一條命……十九年過去了,當她以為那段過去可以消逝在光陰中時,沒想到最終還是躲不過。也就終究是應了一句老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瞬間,她心底的最後一絲防線在崩塌了……
不知何時,半夏已經淚流滿面,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哽咽道:“世子妃,奴婢說,還望世子妃莫要遷怒奴婢的孃親,她什麼也不知道……”半夏不敢告訴羅婆子,也不敢告訴任何人,她本來打算一輩子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的。
“說吧。”南宮玥面沉如水地給了兩個字,毫不動容。
半夏定了定神,努力回想當年的事,一切似乎還記憶猶新。
也許是因為她從來不敢忘懷吧……
“已經快要十九年了……奴婢還記得那天是十一月初八。午後,奴婢用了午膳後,突然發現自己的一個耳墜不見了,就延路尋找,結果在路過碧霄堂的後花園時,看到先王妃的奶孃盧嬤嬤把一罐藥渣倒在了角落裡的一棵廣玉蘭下。當時,奴婢也沒在意,可是等奴婢第二天一早再經過那棵廣玉蘭後,就發現樹上的葉子居然掉了一大半……”
半夏發白的嘴唇微顫,停頓了一下後,繼續道:“又過了兩天,奴婢聽聞一向懷相不錯的先王妃突然覺得腹如絞痛,但是很快又安然無事了……當時奴婢就忍不住想到了那些被盧嬤嬤倒掉的藥渣是不是有問題……”
“半夏姑娘,你既然覺得有可疑,為何不把此事稟了王府裡的主子?”百卉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半夏身子一縮,只覺得廳堂中這幾個丫鬟的目光都透著一絲冷意與不屑……道理她如何不懂,可是她人微言輕啊!
半夏深吸一口氣,又道:“世子妃,盧嬤嬤可是先王妃身旁的第一人,自小把先王妃奶大的,奴婢不過是院子裡一個三等丫鬟,人微言輕,空口白牙,就算奴婢說了,又有誰會信!”弄不好被盧嬤嬤反咬一口,不只是她,就連她的家人也要摺進去。
再說,要是一切如她所猜測般,那麼盧嬤嬤背後必然是有人指使了,這能指使得動她的人身份定是不簡單,更可怕的是他們要下手的人是先王妃大方氏,在這南疆,在這王府,有誰敢有這麼大的膽量……
時至今日,半夏仍然不敢細想。
無論幕後之人是誰,若是發現她無意中看到了,想要弄死她一個小丫鬟,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半夏乾脆故意犯錯,這錯又必須犯得不大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