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高頭大馬沿著沼澤一路往東南而去,一直駛過近十里才算是繞過了沼澤,前方出現幾座起伏連綿的山脈,山腳下一個小小的村落,不過十來間瓦房。
遠遠看去,就能感到一股蕭條的氣息迎面而來,瓦房殘破,村子周邊雜草叢生,甚至有一些耕地也荒廢了。
官語白緩下馬速,從馬側的行囊裡抽出一卷牛皮紙,這牛皮紙展開後是輿圖的一部分,只是這輿圖還處於草稿階段,上面布遍了塗塗改改的痕跡。
前些日子,蕭奕曾命了數支小隊勘探雁定城周邊地形,這草圖就是根據他們勘探回來的情況結合原輿圖繪製而成的。
自打來了雁定城後,官語白第一時間就問蕭奕要來了這張草圖,細細研究了幾日後,就忙開了。
每日晨起,他都會帶著小四出來,比對和修改草圖,偶爾蕭奕沒事也會跟著一起來,就好比今日。
官語白抬眼看著四周,觀察著著附近的景物。
蕭奕也驅馬停在官語白身旁。
一頭灰鷹在他們頭頂的天空中盤旋打轉,興奮地追逐著附近的鳥雀,陣陣嘹亮的鷹啼響徹雲宵。
“阿奕,”官語白指著前方的那小村子道,“我記得舊有的輿圖上好像沒有這個村子吧?”
蕭奕點頭道:“小白,你的記『性』果然是好。這個小村子在此不過十餘年,自然不會在舊有的輿圖上。”那份舊輿圖也是二十幾年前,老鎮南王來到南疆後完善的,滄海桑田,如今早有了不少變化。
“這個小村子是十幾年前雁來河氾濫,淹了下游的一個村子,那村子的一部分人移居它處,一部分也搬到了這裡。”說著,蕭奕又指了指沼澤的方向,“還有那片沼澤,據雁定城的百姓說,這幾年沼澤地帶往四周蔓延了不少,原本的輿圖上這片山脈與沼澤之間應該還要一片草地,現在已經完全被沼澤吞噬了。”
蕭奕垂眸又看向官語白手中那份草圖,雖然耗費了不少人力、時間,但現在看來花費的精力並沒有白費。
官語白拿出炭筆,在牛皮紙上標註了幾筆,四人又繼續前行。
從左側繞過這幾座山脈,眾人陸續地經過了幾個小村子。這次雁定城一帶的戰『亂』,也難免波及附近的這些村落,有的村子已經是十室九空,只留下一兩個垂暮之年的老者,讓人唏噓不已。
官語白和蕭奕不時地停下馬兒,比對草圖,記錄需要修改的地方……
不知不覺已過去了大半天,而那張草圖上的記錄也越來越多,有些只是寥寥幾筆,有些則會寫上一長段,還會間或的畫一些圖在上面,有老松,有巨石,有古井……
這一路走得很慢。
蕭奕和小四是練武之人,倒是精神還好,但是官語白就不同了,他身子本就比常人弱,騎了大半天的馬,臉上早已掩不住疲態。
蕭奕當然也注意到了,說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官語白看了看日頭,點頭應了,含笑道:“那好吧,我們先回去。”
一幅輿圖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完成的,等回去後,官語白還會再重新整理一番。
幾人踏上了反程,約莫半個時辰就回了雁定城,那時正是正午烈陽高照的時間。
小灰從高空俯衝而下,落在房外的一根樹枝上,低頭輕啄著羽翼。
蕭奕向它揚了揚手,示意它自個兒去玩,就和官語白一同進了書房。
用過午膳,又休息了一會兒,官語白就徑直就走到由四扇隔扇隔開的書房內室,展開了掛在牆上大幅牛皮紙,這牛皮紙上是完成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輿圖,官語白每日出去後,就會在這裡完善這幅輿圖,而蕭奕有時也會在一旁看,幫著補充。
一副輿圖就在官語白的筆下慢慢呈現。
小灰還在樹枝上沒走,它好奇地對著裡頭探頭探腦,偶爾抖動一下翅膀,彷彿在催促屋子裡的人陪它一起玩。許是見沒人理會自己,它拍拍翅膀,從開啟的窗戶飛進了屋裡,落在了書案上。它那金『色』的鷹眼冰冷的環視了一圈書房裡的人,又低頭看向書案,似乎是發現了好玩的東西,抬爪子撥弄起桌上的墨碇,飛濺起來的墨滴落在雪白的宣紙,極其刺眼。
蕭奕只回頭看了一眼,樂呵呵地說道:“我家的小灰真乖。”
這副炫耀的樣子看得小四一臉無語,這是縱容吧?這絕對是縱容!
“世子爺。”竹子進來回稟說:“傅三公子回來了,在外求見。”
蕭奕笑著向官語白說道:“看來小鶴子是滿載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