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霞下意識地抓緊了馬繩,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這裡的戰爭,可是這些天一路南下采『藥』、治病,卻是經過了好幾個曾遭戰火塗炭的村鎮,每一次都會讓她有種近乎心痛的感覺。讓她體會到了何為殘酷,戰爭的殘酷!
現在天『色』不早,蕭奕也就沒帶著林淨塵在城中閒逛,直接帶他們回守備府安頓。之後又擺了接風宴款待二人。
說是接風宴,其實也就是他們幾人聚在一起,吃頓飯,桌上也不過是八菜一湯,更因軍中不得飲酒,只能以茶代酒,簡便得很。
現在雁定城正值百廢待興之際,城中原本的糧食大部分被南涼兵搶掠,哪怕從駱越城緊急送了一批糧草過來,也只能解一時燃眉之急,這個時候,蕭奕作為鎮南王世子,自然要做出表率,不宜大肆鋪張。
不過守備府中的廚子卻是手藝不錯,加之小灰又給獵了只野兔讓席上添了一道葷菜,而林淨塵和韓綺霞也不是挑剔的,他們倆在外行醫採『藥』,一向是能省則省,能簡則簡,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皆歡。
唯有傅雲鶴的表情有些怪異,不時地朝韓綺霞看去。若非是從小一起長大,他簡直是要不敢認霞表妹了,不過是短短數月,霞表妹不僅是外表、穿著、氣質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連飲食也是——看她現在的吃相雖然斯文,但是這胃口已經堪比一個大男人了……
這真的還是以前他認識的那個齊王嫡長女?!傅雲鶴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晚膳後,眾人便各自回去歇息了。
無論是林淨塵和韓綺霞,還是蕭奕、官語白一行人都勞累了一整天,大家都是沾枕即眠,夜漸漸深了,整個雁定城上下都陷入了安眠中,寂靜無聲……
突然,一匹紅馬急速衝進守備府中,就像是一滴水掉入熱油鍋,一下子把沉睡中的府邸給炸醒了。
“世子爺,我有要事求見世子爺!”
一個士兵從紅馬上翻身而下,急切地高喊道,立刻有小廝在前頭帶路引他前往蕭奕的住處。
踏踏踏踏……
和衣而眠的蕭奕聽到外面的凌『亂』的腳步聲立刻睜開眼,猛然起身。
雖然說雁定城已經被收復,但是戰爭尚未平息,因此這些日子來蕭奕一直都是隨時待命的狀態,讓身體處於一種高度警覺中,以應變各種突發狀況。
竹子半跑著走進了內室,稟道:“世子爺,是遊弋營那邊出事了……”
蕭奕隨意拂了拂衣袍,就大步從內室走向外面的堂屋。
那個士兵剛剛進屋,立刻滿頭大汗地單膝下跪,行了軍禮道:“世子爺,遊弋營有百來個士兵吃壞了肚子,兩個時辰前,就陸續有人出現了嘔吐腹瀉的症狀,到現在還是腹瀉不止。”
蕭奕目光一凝。
自從拿下雁定城和永嘉城後,蕭奕便任命了一支遊弋營,負責周邊的巡邏警戒。一方面是搜尋附近漏網的敵軍、流寇,而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謹防有南涼大軍突然來襲。
“請軍醫看過了沒?”蕭奕沉聲問道。
那士兵忙抱拳回道:“回世子爺,軍醫說是腸胃不適……開了方子,但是服了一劑後,卻不見效果。”
蕭奕眉宇緊鎖,怎麼可能這麼多人一起突然腸胃不適!難道說是糧草出了問題?
蕭奕沉『吟』片刻,吩咐道:“再派兩個軍醫過去,並仔細問一下,他們曾吃過什麼。”
那士兵恭敬應是,隨後便匆匆告退。
夜更深了……
……
黎明破曉。
碧霄堂的聽雨閣裡迎來了兩個客人,一個是身穿青『色』長袍的老者,精瘦幹練;另一個是年近四十歲的中年人,高大健壯,面板黝黑。
“老太爺!”老者,也就是趙大管事,恭敬地對著輪椅上的方老太爺作揖,“您讓小的找的鍛造師傅,小的帶來了。”說著,介紹他身旁的中年人,“這是張鑄。”
那中年人張鑄也是俯首行禮:“見過老太爺。”
“張鑄……”方老太爺似乎想起了什麼,“難道是老張的……”
趙大管事應道:“不錯,是老張家的長子,一手鍛造的手藝頗有青出於藍的架勢。”這些年來,方承訓管著方家事務,自然而然地也提拔了不少自己的親信,可是像鍛造師傅這類的大師傅講究的是實打實的技術,卻不是輕易可以被替代的。更何況張家的鍛造術傳了三代,自有他們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獨門秘技。
張鑄有些惶恐,謙虛道:“小的還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