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打扮的人正在各抒己見地辯論著。
三個青年被小二引到了茶樓的二樓,憑欄而坐,可以清晰地俯視一樓的大堂。
此刻,大堂中的幾個書生正在議論涇州的黃巾軍,有人說該招安,有人說亂臣賊子,自該剿滅,方能以儆效尤云云。
有些話說得也頗有幾分見地,韓凌樊偶爾微微頷首,直到一個尖銳的男音忽然冷聲道:“亂臣賊子?!黃巾軍不過是孤苦無依的普通百姓,被貪官逼上絕路,這要說最大的亂臣賊子在南邊呢!”
緊急著,“咯噔”一聲,一個坐在大門邊的藍袍書生激憤地站起身來,撞到身後的凳子發出碰撞聲。
“王兄說的是!”藍袍書生高聲附和道,眉宇間有幾分憤世嫉俗,“據聞那南疆的鎮南王父子馬上就要立國了,哼,那才亂臣賊子,人人得以誅之!”
“什麼?!鎮南王府要立國?!”
“俞兄,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啊!鎮南王府早已昭告天下,六月就要立國為‘越’。”
“難道朝廷就任由鎮南王府為所欲為,聽之任之嗎?!”又是一個年輕的書生站起身來,發出聲嘶力竭的質問聲,一時間,不少書生都露出贊同之色,群情激憤。
“天家自己且其位不正,又怎麼會發兵去討伐鎮南王府?!”一個清冷不屑的男音自大門的方向傳來。他口中的天家指的當然就是新帝韓凌樊。
循聲望去,只見一箇中等身量的青袍書生跨過門檻,他的衣袍已經洗得發白,嘴角帶著一絲倨傲。
誰也沒注意到二樓的南宮昕在看到此人的時候,瞳孔微縮,拿著茶杯的右手下意識地微微使力。
“利兄,到這邊坐!”那藍袍書生立刻招呼對方到他身旁坐下,然後道,“原來利兄也聽過關於天家和鎮南王府的那些傳言啊?”
那利公子發出譏誚的冷哼聲,道:“誰人不知天家是被鎮南王府推上去的!”
“利兄真是清正,敢言人所不敢言!”那藍袍書生兩眼發亮,鄭重地對著利公子作揖。
“小弟也不過是直抒胸臆而已。”利公子謙虛地抱拳。
“利兄就別謙虛了。”與他們同桌的一個著黎色袍子的書生介面道,“利兄品性高潔,因為鎮南王府倒行逆施,利兄不屑與那鎮南王世子為連襟,不惜休妻!”
一時間,大堂裡一片倒吸氣聲,眾人都是面露驚訝之色,連二樓的韓凌樊和蔣明清都是若有所思,他們也曾聽聞過南宮府的二姑娘與夫婿義絕的事。
南宮昕的目光如利箭般射了過去,心中怒火翻湧。當初,利成恩因為大伯父南宮秦捲入了恩科舞弊案,不惜休妻以斷絕與南宮家的關係,最後南宮琰與其義絕,沒想到他如今還要在外頭顛倒黑白,汙了南宮琰的名聲!此人的人品實在是卑劣!
藍袍書生又作了一個長揖:“利兄高義,令小弟敬佩!”
“小生也只是恥與奸佞為伍罷了。”利成恩在眾人敬仰的目光下有些飄飄然,挺直了腰板,一副浩然正氣貫日月的樣子,嘆息道,“天道不公,如今天家是鎮南王府的傀儡,只苦了百姓,苦了吾等學子寒窗苦讀,卻無力報效國家,只能看著奸佞橫行……”
南宮昕越聽臉色越難看,對著韓凌樊投以詢問的眼神。韓凌樊微微點頭,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自便。
“顛倒黑白,大放闕詞!”南宮昕憑欄而立,目光冰冷地俯視著利成恩。
下方的利成恩雖然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卻也一時沒辨認出來,怒道:“小生哪裡顛倒……”
利成恩的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與二樓的南宮昕四目對視,沒想到南宮昕會出現在這裡,想起剛才說到休妻一事,臉上一陣臊紅,但隨即又對自己說,休妻又不是他說的,他也只是沒有否認而已!
南宮昕看著利成恩遊移的眼神,心中不屑,冷聲道:“按制而論,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今上乃是皇嫡子,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按禮而論,今上乃是先帝親自下旨所立之太子,告祭了天地、太廟、社稷,所有文書儀式都有禮部登記在案,有朝堂百官為證。幾位無理無據,就在此大放闕詞,妄議天家,真是枉費你們寒窗苦讀!”
樓下的大堂靜了一瞬,幾個書生氣惱得面上通紅,卻不是因為羞慚,而是因為惱怒。
一個書生扯著嗓子怒道:“有文書又如何?!先帝還不是為鎮南王府和今上所逼才下了旨,朝堂上下誰人不知?!”
其他人也是此起彼伏地連聲附和。
韓凌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