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角勾出一個狡黠的弧度,他不動聲色地一步步往後退著,然後飛快地離去了……
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少了一個人,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公堂上。
灰衣少年快步朝斜對面不遠處的一家酒樓走去,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走進一間臨街的雅座。
雅座中,一個身穿藍色衣袍的娃娃臉青年正坐在窗邊漫不經心地飲著水酒。
“傅……公子。”灰衣少年合上房門後,就過來給傅雲鶴抱拳行禮,把剛才發生在京兆府公堂上的事一一稟了。
傅雲鶴滿意地翹了翹嘴角,朝窗外望去,從他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斜對面的京兆府大門口那喧鬧嘈雜的人群……
傅雲鶴悠閒地飲了半杯水酒,喃喃笑道:“這些百越人倒也乖巧……”他隨意的語氣就像是在說兩隻乖巧的小兔子一般。
恭郡王府的小世子是奎琅與白慕筱的奸生子一事,是一日蕭奕當作閒暇的笑話告訴傅雲鶴的。當日蕭奕曾說,他不想管王都的破事,隨韓凌賦、白慕筱他們自己鬧騰去,但是若那韓凌賦還不識相,這倒是個不錯的由頭。
因此,傅雲鶴便很聽大哥話地拿此來當由頭了!
昨晚,傅雲鶴吩咐風吟酒樓的老闆從留在王都的暗樁中找了兩個能說會演的百越人來,編好了說辭,讓他們先後去恭郡王府和京兆府鬧事,目的自然是要將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
韓凌賦他不是最愛皇位和麵子了嗎?!
自己就要讓他顏面丟盡,更絕了他的狼子野心!
第一步是恭郡王府。
第二步是京兆府。
至於第三步……
傅雲鶴的眸子越來越亮,抬眼再次看向了窗外,但這一次卻是看向了皇宮的方向……
他很快就揮退了那個灰衣少年,悠哉地繼續飲著水酒,偶爾瞧瞧斜對門的熱鬧……
一炷香後,前方的街道上終於有了動靜,一陣馬蹄聲遠遠地隨風傳來,幾個騎士騎著高頭大馬朝京兆府的方向飛馳而來。
傅雲鶴終於又笑了,笑得娃娃臉上的一對黑眸彎成了兩彎新月。
人總算是來了!
傅雲鶴饒有興趣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沒一會兒,剛才那個灰衣少年就又急匆匆地回來了,年輕的臉龐上掩不住的雀躍,歡快地稟著:
“傅公子,哈查可和拉戟的嘴巴可真毒,剛才差點就氣得那恭郡王失態得自己出手了!可惜關鍵時候內務府那邊派了德郡王過來,給攔下了……”
傅雲鶴身為詠陽大長公主的嫡孫,自然是知道德郡王的,德郡王是宗室,乃是先帝的堂弟。德郡王是個拎得清的,不站隊只忠君,因此在新帝登基後,德郡王就立刻表示了臣服。
傅雲鶴不由勾唇,意味深長地說道:“太后這次倒也機靈,知道利用這個大好機會!”
說著,傅雲鶴站起身來,走到雅座另一邊的窗戶旁,輕輕地推開一扇窗,往下看去。
只見酒樓一樓的大堂中早已經是座無虛席,那些酒客們都沒心情喝酒了,眉飛色舞地在議論著恭郡王與百越大皇子的二三事,一個個都說得口沫橫飛,彷彿是親眼目睹了當時的場景似的。
傅雲鶴唇畔的笑意更濃了,彈了一下手指,吩咐那少年道:“讓人繼續!”
“是,傅公子!”
灰衣少年笑著抱拳領命,立刻就輕巧地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數日,沉寂了許久的王都忽然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恭郡王府世子的身世成了王都上下熱議的焦點,上至那些達官貴人,下至普通百姓,都在興致盎然地討論這件事。
一日,在一家茶樓中,有個婦人偶然聽到兩個茶客聊天,得知其中一人是一名坊間密醫,專治那些不可告人的毛病,比如什麼花柳梅毒惡瘡,比如什麼不孕不育、不能人道……
那密醫說起他在三四年前曾給一個隱姓埋名的貴人瞧過病,前兩天他在京兆府門口再次看到了那個貴人,這才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原來那貴人竟然就是恭郡王。
而且,恭郡王當初來找他瞧的是不育之症!
兩個茶客說得低聲,卻被那婦人聽到了,興沖沖地跑去確認,於是便鬧得整個茶樓的茶客都知道了,流言瘋傳,沒半天,大半個王都都聽說了恭郡王有不育之症的事。
如果此言非虛,等於就是直接坐實了恭郡王府小世子乃是百越大皇子之後的傳言!
原來,恭郡王堂堂郡王竟然甘願自戴綠帽,替別人養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