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上的韓凌樊俯視著這喧鬧的朝堂,右手下意識地握緊了龍頭扶手,心底浮現濃濃的疲倦。
韓凌樊如何不知韓凌賦是在趁機挑刺鬧事,居心不良。
可是韓凌賦是他的皇兄,如今先帝殯天,三個月國喪才剛剛過去,除非韓凌賦犯下滔天大罪且罪證確鑿,否則這個時候下旨貶兄,難免會引來各方揣測……
如今民間對先帝之死和自己登基就有不少流言蜚語,這種情況下,自己行事更需慎之再慎……
早朝在混亂中結束了,滿臉義憤的韓凌賦在出了金鸞殿後,便是怒容一收,眼中掠過一絲得意。
他大步流星地朝宮門的方向走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就算是五皇弟藉著鎮南王府之勢登基了又如何,那也要他有本事坐穩這個皇位才行?!
自己並非是沒有機會!
自己還有百越這條人脈——之前,韓凌樊順利登基,韓凌賦也曾一度頹然,直到白慕筱把奎琅之母阿依穆介紹於她,阿依穆與韓凌賦長談了一番,字字句句都深得韓凌賦之心,阿依穆建議他想方設法挑撥大裕和鎮南王府,只要這兩邊有了嫌棄,甚至兩方開戰,對他才更有利!
自古以來,亂世方能出英雄、成大事!
韓凌樊也就是個沽名釣譽之輩,他心裡明明厭惡自己,恨不得自己去死,卻因為抓不到自己的把柄,礙於名聲拿自己沒轍。
倘若換作是自己登基,肯定編個莫須有的罪名第一時間除掉韓凌樊,就算一時引來一些非議和揣測,那又如何?!誰又敢治罪至高無上的帝王!
韓凌樊優柔寡斷、當斷不斷,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韓凌賦烏黑的眼眸中依舊野心勃勃,很快就來到了宮門處,然後翻身上馬,雙腿一夾,策馬沿著寬闊的街道一路往前,打算回恭郡王府。
宮門前的這條街道是通往皇宮的必經之道,來來往往之人皆是達官貴胄。
韓凌賦一揮馬鞭,策馬疾馳,在下一個路口正欲右拐之時,卻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形騎著一匹棕馬迎面而來,顯然是打算前往皇宮。
韓凌賦眯了眯眼,瞳孔中閃過一道銳芒,若無其事地按照原計劃右拐,然後驀然回首,朝來人瞥了一眼,目光森然,心中咬牙念著三個字:
南、宮、昕!
南宮昕卻沒看到韓凌賦,他騎馬自路口飛馳而過,徑直地向著皇宮而去。
南宮昕如今仍是白身,他皇子伴讀的身份乃是被先帝所貶,雖然現在韓凌樊已經繼位,可是古語有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大裕以忠孝治國,即便韓凌樊是皇帝,也必須講究孝道,不能在此時封賞南宮昕。
再加之,南宮昕上次錯過了科舉,沒有功名,也就不能上早朝,只能每日朝後去宮中面見韓凌樊,與韓凌樊一起商議朝政,出謀劃策,處理涇州民亂之事……
朝廷瑣事繁多,君臣倆這一商議就是大半天,等南宮昕從皇宮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大半,時間已近宵禁了,他上了馬就匆匆地往南宮府而去。
見天色越來越暗,南宮昕怕傅雲雁在家中擔憂,一夾馬腹,騎得更快。
“踏踏踏……”
夜晚的王都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賓士的馬蹄聲顯得尤為響亮,迴盪在夜風中……
好在南宮家自前朝就是重臣,南宮府的位置處於王都的中央地帶,距離皇宮並不遠,南宮昕駛過三條街道後,南宮府就出現在了前方几十丈外。
“籲——”
南宮昕拉了拉馬繩放緩馬速,馬兒停在了南宮府外。
然而,就在他下馬的那一瞬間,變故突來。
幽冷的月光下,兩把寒光閃閃的長刀分別從兩個方向朝南宮昕刺來,一把來自南宮府旁的一條幽暗小巷,一把隨著一陣枝葉搖擺聲從樹上一躍而下。
兩個蒙面刀客揮著兩把長刀襲來,雙刀皆毫不遲疑,挾著夜晚的寒風與那兇狠冰冷的殺意……
那冰冷的刀鋒在暗夜中亮得刺眼!
南宮昕怎麼也沒想到天子腳下,自家府邸之前,居然會埋伏著膽大包天的殺手。
他是文人,雖然通君子六藝,卻也無法與這等兇徒相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道森冷的刀光朝自己逼近……
他身旁受了驚嚇的馬兒踩著蹄子,發出陣陣嘶鳴。
忽然,又是兩道寒光閃過,南宮昕眼前一花,就發現身前多了一個黑衣人。
這黑衣人身手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