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頭大馬所包圍,殺氣凜然。
“誠王,你已經無處可逃了!還不束手就擒!”
外面傳來一聲男子的怒喝,南宮琤卻是恍若未聞,她不能回家,她既然已經拋棄了家族,就不能這麼被錦衣衛帶回王都給南宮家蒙羞蒙恥!
南宮琤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那亮如鏡面的刀刃映出了她的臉,她的哀傷,她的絕望……
她緩緩地高舉匕首,將尖銳的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而就在咫尺之外的書香當然也看到了,拔高嗓門尖叫起來:“姑娘!”
南宮琤以刀尖對著自己的胸口,決絕地直刺而下,耳邊依稀迴響起白慕筱的聲音: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琤表姐都沒有努力過,怎麼就能輕言放棄呢?”
“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表姐,為了你自己的終身幸福,還是不要輕易放棄為好。”
“琤表姐,你要仔細考慮清楚,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一步錯,步步錯,表姐你可莫要因為一時卻步,而後悔終身啊!”
現在想來,白慕筱說了那麼多,只說對了一句話:一步錯,步步錯!
自己再也無法回頭了!
“姑娘!不要!”書香激動地朝南宮琤飛撲了過去……
“轟隆隆……”
外頭似近還遠地傳來雷鳴聲,一聲接著一聲,彷彿一記記重錘敲擊在人的心口上。
“轟隆隆……”
又是一聲轟鳴聲炸響,南宮琤猛然睜開眼,抱著薄被自榻上坐了起來,急促地喘著氣:“呼呼呼……”
“嗵!嗵!嗵!”
如擂鼓的心跳重重地迴響在她耳邊,她看著眼前那黛色的床帳,一時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背後的中衣汗溼了一片。
剛剛夢中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如走馬燈一般飛快地閃過。
夢中,她終究沒有死成,書香攔下了她。
夢中,誠王逃回了長狄,再也沒有音訊,而她從此在家廟中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夢中,她的後半生都在懺悔中度過,如行屍走肉,哪怕後來家族遭難,她也無能為力……
……
南宮琤不由抓住了胸口的衣料,緊緊地,用力地……她的眼眶中含滿了淚水,好似只要輕輕一眨,淚水就會落下……
“琤兒,你怎麼了?”
這時,熟悉而溫柔的男音自耳邊傳來,對方低低的嗓音中染著睡意的沙啞。
南宮琤轉頭看去,一張乾淨俊朗的男性臉龐映入她的眼簾,床頭的羊角宮燈發出盈盈的光輝,照得他稜角分明的臉龐溫潤柔和了不少。
南宮琤直直地看著他,怔了怔,然後脫口而出:“元辰!”
這是她的夫婿,裴元辰。
“琤兒,你可是做噩夢了?”裴元辰從一旁拿起一方乾淨的青色帕子,仔細地替她擦去額角的汗滴。
南宮琤一霎不霎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想確認眼前的這一切並非是她的幻覺,並非是她的夢境……
須臾,南宮琤終於緩緩地眨了眨眼,恍惚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起來,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
這才是現實,剛才的絕望、剛才的痛苦……都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雖然夢裡的那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又那麼悲傷,她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一步步地走向了絕境……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就彷彿那一切是真的發生過一般!
不過,幸好,那終究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此刻回想起來,南宮琤還是覺得往昔的一切彷如昨日。
她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年,當表妹白慕筱勸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真的動心了,她差點就帶著書香一起離開了南宮家,差點就隨誠王離開了王都……
幸好,三妹妹南宮玥攔住了她,提醒了她!
幸好,她終究沒有相信誠王,沒有與他私奔,沒有委身與他……
想起夢中誠王禍水東引地拋棄了自己,想起當年誠王在她嫁入裴家後還曾四處宣揚他與她有過私情……無論是夢裡,還是現實,誠王都不過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幸好,她的夫婿不是他,而是“士如皓月,其心朗朗”的裴元辰!
南宮琤霍地長舒一口氣,像是瞬間卸下了什麼沉重的枷鎖一般,整個人都輕了起來,宛如新生。
她對著裴元辰勾唇笑了,道:“元辰,我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