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車子一路不停向北,早早就出發,很晚才停下;那些押解她們的人已經換了普通百姓服色,她跟她們搭訕想弄明白這到底是要去哪兒,她們要麼不理,要麼嘲諷她:“二小姐那麼聰明能算計的人,您自己算計算計啊。”
過了白砂河,她終於算計出來了,這些人必定是馬賊的人,這是要去她們老巢啊。千算計萬算計,其中一個目標不就是找到她們的老巢嗎?沒想到卻是這麼去了,唉。
不過二小姐到並沒特別憂心,因為這些人雖然沒善待她們,可也沒虐待她們,若不是那佐羅交代過了恐怕不會這樣;或許那佐羅是想先降服她在用她?想想那個人那脾性,也說不定,她若想在茨夏稱王必然需要人才,士子正是茨夏這個流放地最缺的人。
二小姐心裡又生了些希望。如果佐羅真是能成事的人,自己輔佐她也不是不可以,開頭必然是艱苦的,但是將來的收穫也更大。她撩開窗簾看看外面那些騎士,要是佐羅的手下都能象這些兵一樣,她成事的可能還是很大的,那麼是不是應該跟她討價還價,讓她想法子救了母親出來?
陳曦要知道二小姐的想法準會冷笑,我就是再缺人我也不要陰謀家。
對於如何審判這位二小姐,寧諾魯那包括戎須那些民眾的意見都完全一致:不論男女老幼一家子都處死,只不過在處死的方式上不太一致,從亂棍打死到活埋到五牛分屍,沒一個方法不解氣,當然,也沒一個方法不夠野蠻不夠殘忍。
陳曦到不會想殺了那二小姐的家人,不過想想那個破曉前的戰場,那些殘軀斷肢,那些大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年輕的男人年老的女人,陳曦也覺得就是亂棍打死她都不解氣。但是,作為一個領導者,她必須學會讓理智控制情緒,她必須注意自己的言行對民眾產生的影響,所以,株連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亂棍打死也是不可能的,正如亨利?史汀生所說:“以莊嚴的態度對這些人施以懲罰,才與文明的進步協調一致,也才能對後世產生更大的影響。”
如何以莊嚴的態度施行懲罰,這真是一個極大的難題,陳曦只對商法粗通皮毛,而馮寧寧直接聲稱自己差不多就是個法盲。最後還是老辦法,發動群眾,正好各個地方各個單位都在為制訂基礎法律在討論,預備旱季到來的時候推薦代表們立法,乾脆把這個如何對待戰俘和戰犯的法律也一併討論了吧。陳曦只提了兩點,第一刑罰不可株連,第二允許親親相隱,即罪犯的三代以內血親,配偶有權保持沉默。
第一點眾人不理解,第二點馮寧寧不理解;陳曦偷懶,讓馮寧寧去給眾人解釋第一點,她再給馮寧寧解釋第二點。
“古往今來,普天之下,只有咱們那裡講究大義滅親,結果就是,哎,你沒經歷過文革,你不知道什麼叫大義滅親。以義的名義,兒子坦然地批鬥年邁的父親,妻子可以義無反顧地出賣相濡以沫的丈夫,至交好友揭發你;哼,狗屁的義!泯滅人性,不過是為了個人的利益,這麼延續下來,才會有如今那個社會那麼多夫妻反目、父子互質、兄弟相殘,誰都不信任誰,誰都不在乎誰,你今天晚上跟你丈夫說一句話不定明天他就呈堂為證了,你敢相信他嗎?我告訴你,人之所以為人首先必須有人性,這個人性就包括父子之親、夫婦之道、兄弟之情,以法律的名義強迫人滅絕人性是為惡法,容易導致家庭分裂,那麼也就會威脅社會的穩定,所以,法律必須在倫理面前作出讓步,屈法以伸倫理。”
馮寧寧擰著眉清理著陳曦的臉。她沒完全明白,因此也就沒被完全說服:“反正我知道要這麼一來好多人都會包庇自己家裡人,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啊?”
陳曦也擰眉,這問題要辯論清楚得好幾天:“哎,一句話,這個親親相隱制度的最大的價值就在於倡導和維繫了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友愛。我也是前兩年無意之中看了一些有關的內容,你別再讓我解釋了,我沒那個時間跟你長篇大論,我也不是專業人士,你要有意見你先保留著,你讓我專制一回。”
馮寧寧擺手:“得,暫時允許你專制一回,將來要有什麼問題咱們再說。我就提一條,得設定例外情形,將危害國家安全罪排除在外,凡危害國家安全犯罪、親屬不得拒絕作證,如何?”
馮小寧子此舉考慮的十分周全,陳曦立刻同意了:“好,就按你說的辦,回頭我告訴凝霧,讓他整理各方意見,看看還有什麼罪行是應該作為例外處置的,都羅列一番。”
“恩,那位二小姐快到了,”馮寧寧笑:“我估計她那麼狡猾的人不定預備了有幾個窩呢,得好好審問審問,說不定能讓藍荻的人派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