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很荒唐,感覺自己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府第,簡直是不可思議。從門房開始,便陸續有總管、管事和僕人出現,向他問安。
他在軍中時,吃軍糧,住營帳,回薊都時便吃住在雲深府,自己也不知道一年的俸祿有多少,現在不免懷疑,那俸銀夠不夠支付這許多家人的工錢和伙食費?
江從鸞卻彷彿早已看慣,一品大將軍本就該當三妻四妾,僕從如雲,因此神情之間反而比他來得自然。
寧覺非看自己府上的總管,果然是認得的,於是便對他道:“這位江公子是我的好朋友,你安頓一下,挑一間上房給他住,一定要好好照顧。”
“是。”那位總管馬上趨前來,替江從鸞拿行李。
江從鸞只隨身帶了一個柳條箱,這時順手遞給他,卻不忘禮貌地輕聲說:“謝謝。”
天色已黑,寧覺非向外張望了一下,也就打消了到處逛逛的念頭,微笑著問他:“要不你先歇歇?還是怎麼著?”
江從鸞笑了起來,那是寧覺非曾經看慣了的笑臉,帶了五分喜愛、三分憐惜、兩分無奈。他慢慢走上前來,柔聲說:“覺非,我很想念你。”
寧覺非後退了一步,溫和地道:“江公子,覺非當你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江從鸞卻漫不在乎地笑著,溫婉地道:“你一口一個江公子,這麼生分,哪裡還當我是朋友?你若叫我從鸞,才真的當我是朋友。我也知我身份低微,而你已是神威大將軍,本也不敢高攀你……”
他說到這裡,寧覺非已聽得忍無可忍,連忙道:“從鸞,你別說什麼身份不身份的話。你當初待我,已盡你所能,我自是感激萬分。如今你來看我,便儘管住下來,我總會照顧你的。”
江從鸞看著他,眼裡慢慢有淚光閃動,緩緩地說:“覺非,聽了你這話,我實是感動。這麼多年了,我沒遇到過一個真正待人實誠的的好人,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你……抱抱我好嗎?我別無他意,就算是朋友,不可以擁抱一下嗎?”他說著,漸漸低下了頭。
他的一舉一動總是帶有幾分柔婉怯弱,卻讓寧覺非想起了他的生平,想他有生以來似乎從來未曾揚眉吐氣地生活過,心中不由得有了幾分憐憫之意,於是跨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
這時,寧覺非已經又長高了不少,不似當初了,已然比江從鸞高了半個頭。江從鸞感覺到他強勁有力的擁抱,不由得抬手環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了他的肩窩,沉默之間,似有無限委屈。
寧覺非在他耳邊輕道:“從鸞,你放心,既然來了我這裡,一切都會好的,你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什麼也不用怕。”
江從鸞微微地點了點頭,依然沒有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寧覺非才放開了江從鸞,囑他好好休息,並說好了第二天便來看他,這才離開,回到了國師府。
雲深一直和他同住在一間房裡,這時正就著燭光看書,待他走進門來,這才抬頭,微笑著道:“安頓好了?”
“是啊,安頓好了。”寧覺非坐到他身邊,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臉。
“怎麼了?”雲深似是覺察到了他內心的一點情緒,略有些緊張。
“沒什麼,看到從鸞,有些感慨。”寧覺非輕笑。“人常說‘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你卻為什麼當初一見我就對我這麼好?”
雲深的嘴角輕輕揚起,微笑道:“我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從第一眼開始,你就如此吸引我?”
寧覺非看著他的臉在燭火下閃著光,不由得笑道:“我們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肉麻?”說著,傾前身去,吻上了他的唇。
兩人輾轉相吻,只見溫柔。
半晌,寧覺非才回過神來,與他分開。
雲深眼中含笑,說的卻是正事:“南楚遣了使臣來,說欲與我國和談,願永結兄弟之好,並願意送景王淳于翰來薊都為質子,以表誠意。”
寧覺非雙眉一挑:“他們這是打算讓景王出塞和親?”
雲深被他的用詞逗得笑了起來:“是啊,我想是送給你的吧?”
“真是荒唐。”寧覺非皺了皺眉。“你別胡亂答應啊。”
雲深不由得好笑:“虛與委蛇罷了。不過,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嗨,你想到哪兒去了?”寧覺非笑著探手去揪他的耳朵。“醋罈子,那景王不過是個孩子,過來了必定受氣,瞧著挺讓人不忍心的,何必呢?”
雲深笑著身子後仰,試圖躲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