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一件地脫下衣服。到得後來,他不由得想,大戰在即,這次能不能活出來尚且不知,還拘泥些什麼呀?也罷,就算是最後一次了吧,他想要什麼,都遂了他的願好了。這樣一想,他立刻恢復了以往的乾脆利落,迅速脫光了,便邁進了浴桶。
雲深給他遞過去香巾、胰子,然後替他將只是束著沒有梳起的長髮挽起來,這才站在一旁,看他洗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閒聊。
“我看那個江公子對你還真是上心吶。”他輕描淡寫地說。
寧覺非恍若未覺,順口道:“是啊,他以前也這麼照顧過我,大概習慣了吧?”
“是嗎?”雲深調侃地笑。“看你們二人的模樣,倒有點郎情妾意的味道。”
寧覺非忍俊不禁:“哪有此事?你倒說的跟真的似的。”
雲深輕笑:“這裡只怕人人都看得出來,江公子對你可是情真意切。那可真真是個美人呢,如畫容顏,如詩風情,你大可順水推舟,佳人在抱啊。”他款款道來,完全像在玩笑。
寧覺非用香巾擦著身體,淡然道:“我又不愛他,怎麼能利用他的感情呢?那太侮辱他了。”
雲深聽了,便不再多言,免得自己看起來像個無知妒婦。
寧覺非擦乾身子,披上中衣。雲深搶先出門,叫人來把洗浴的東西全都收拾了。
擾攘半晌,屋裡終於平靜下來。寧覺非便上床睡下。
雲深吹滅了燭火,過來躺到他身邊。
二人都沒說話,也沒動,卻是各懷心事。
雲深有些猶豫,他現在越來越吃不準寧覺非對自己的態度了,明明還是每日笑臉迎他,但他總覺得那笑容裡添了分生疏,少了分親暱。
寧覺非更是左右為難,如果繼續下去,再有什麼親密關係,那對雲深也叫做“至深的折辱”,因為他不愛,那又何必做?若是現在說分手,自己這叫“始亂終棄”吧?雲深也會覺得很難堪。想來想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夠這樣冷處理,希望雲深能知難而退,兩人就此斷開,他去娶昭雲,自己還是獨自一人,也沒什麼不能過的。翻來覆去想了一會兒,越發的心靜如水,他閉上眼準備睡覺。
不久,雲深側過身來,探手撫上了寧覺非的身體,試探著,摸索著,從他的胸口輕撫到臉,然後滑過嘴唇,重又掠過下頜、脖頸,然後拉開了繫著的衣結,將手探了進去,撫上他光裸的胸。
寧覺非由著他輕撫自己,卻一直沒動靜。
雲深抬起身來,緩緩地壓過去,吻住了他的唇。
寧覺非感覺他的舌尖在輕輕地頂自己的齒關,便微微張開,放他進來。
他不激動,雲深也就激烈不起來。二人就這麼溫柔地親吻著。
無邊的夜色靜靜籠罩著他們。
不知不覺間,雲深已經拉開了他和自己的衣襟,用雙手環抱著他,與他緊緊相貼。寧覺非瘦了很多,肋間筋骨盡顯,有些硌人,膚質卻因多日休養而變得光滑了許多。雲深的雙手修長細膩,輕撫他的身體。兩人心中漸漸有了熟悉的奇異感覺。
吻了一會兒,雲深離開他的唇,吻了吻他的頰,然後將頭放到他肩上,輕聲問道:“怎麼了?還是精神不濟嗎?”
寧覺非想了想,抬手環抱住他的腰,緩緩地道:“雲深,你該成親了吧?”
雲深大吃一驚,猛地抬起身子看向他,屋中一片黑暗,看不清他的眉目表情。他不解地問:“你怎麼忽然想起說這個?”
寧覺非平靜地道:“其實這話我已經想了很久了。雲深,你們雲家只有你一人了,傳宗接代也是大事。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快二十五了吧?再不娶妻生子,我都覺得愧對令尊呢。”
雲深呆呆地聽著,忽然問道:“是不是你最近就為了這個才疏遠我?”
寧覺非輕嘆一聲:“是,與眾不同是行不通的,你總得要成親生子,讓雲家有後。”他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用這種陳詞濫調做藉口。
雲深愣了半晌,幽幽地道:“覺非,你的前世,有妻子嗎?”
“有,有妻有子。”寧覺非毫不隱瞞。“不過,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既然上天多給了我一生,我就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了,想換一種活法試試。但你不同,雲深,你這一生應該有妻有子,得享天倫之樂。”
“那你呢?”雲深忽地抱緊了他。“那我們呢?”
“我們?”寧覺非在黑暗中苦笑,聲音卻很溫和平靜。“每個人都有年少衝動的時候,過去了,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