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冒冷汗,再也沒了力氣,只得倚著澹臺牧健壯的身體,用力按住胃部,忍耐著一陣一陣的劇痛。
澹臺牧馳進宮門,直奔不遠處的御書房,將寧覺非抱進裡間,放到榻上,抓過一張毛毯替他蓋上。
雲深緊緊跟著後面。他心急如焚,卻一言不發,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華。
大檀明跑去找澹臺子庭,幫著張羅。
很快,熱騰騰的膳食便送了過來,都是湯湯水水,滋補養胃。雲深到桌邊看了看,先端了一碗梗米粥過來,一勺一勺地餵給寧覺非吃。
不一會兒,御醫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替寧覺非仔細地把了脈,便向澹臺牧稟報:“寧王爺勞累過度,憂慮傷神,飲食失宜,致使舊疾復發,心血虧損,肝鬱犯胃,痛引兩肋,攻竄不定......”然後報出擬用的藥方,又說了需要注意的事宜和忌口的東西。
雲深聽著,緩緩點頭,對御醫官的診斷和藥方基本認可。澹臺牧也略懂一些,便道:“好,你去開方子吧。”
那御醫官行禮退下,到外面去開方抓藥了。
澹臺牧溫和地對雲深道:“你先去歇歇,我跟覺非聊聊。”
雲深略有些遲疑,想著澹臺牧多半是要勸說寧覺非,便微一躬身,退了出去。
寧覺非已經讓雲深餵了一碗粥下去,感覺有了一點精神,煞白的臉色也好看了些。
澹臺牧端來一碗參湯,慢慢地喂他喝下。
這麼一折騰,已是五更天了,寧覺非很疲憊,閉著眼睛躺著,一動不動。
澹臺牧看了看窗外。
已經是初冬,晝短夜長,天還沒亮,燈籠將廊簷的影子映在窗紙上,微微搖晃。宮中禁止喧譁,到處都是一片寂靜,讓人感到安寧。
澹臺牧輕聲說:“你這樣的身子,怎麼出征?”
寧覺非微笑:“我年輕,將養兩天就好了。人誰沒有個三病兩痛,大檀將軍也曾受過重傷,身上留有舊疾,那也不能出征啊。陛下不也在沙場上受過傷嗎?難道說就天天躺床上養著,什麼也不做?”
“雲深很擔心你。”澹臺牧聲音柔和,很親切,就像朋友之間在談心,而不是皇帝與臣子商議國事。
“是啊,我總讓他擔心。”寧覺非輕輕地說。“他很年輕,卻努力想把事情做到最好。其實,世事如棋,人力有限,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澹臺牧點頭:“雲深喜歡事事做到完美,似他這般才能出眾的年輕人很少見。”
“對。”寧覺非睜開眼睛,看著屋頂,忽然笑了。“雲深有點像我前世的大哥。”
“是嗎?”澹臺牧頗感興趣地道。“跟我說說。”
寧覺非的眼裡出現深深的思念,緩緩地說:“他不是我的親生大哥,是我師傅的好友。師傅介紹我認識了他,我就一直叫他大哥,在心裡也當他是我的哥哥。他很低調,平時也很沉默,從來不說他在做什麼,也從不刻意去強調什麼,可只要他做出來的事,就一定是完美的。他似乎什麼都懂,彷彿天生就帶著那些才能,不用去努力學習就會明白。我如果遇到什麼決斷不了的事,往往就會想,如果是他,會怎麼辦,然後就會想出好主意來。”
澹臺牧很神往:“那樣的人,不就是神仙了嗎?”
“是啊,我大哥確實不像凡人。”寧覺非微笑。
澹臺牧忽然問:“如果是他遇到昨天那樣的事,會怎麼做?”
“他?”寧覺非想了想,淡淡地道。“他會一個字不說,將行兇的人送交有司,依律法辦。如果有人徇私舞弊,將人放了,他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會自己動手,讓罪犯無聲無息地消失。即使那人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澹臺牧笑了,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溫和地問:“在你們那邊,像鮮于琅這樣的罪行會怎麼判?”
寧覺非想也不想,張口便道:“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即使他的父親掌握著全國財政?”澹臺牧認真地看著他。“前方戰事,需要他父親的排程,才能確保糧草供給。”
“一樣。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寧覺非斬釘截鐵。“他父親為國效力,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那是份所當為,他兒子犯了國法,明正典刑,那是罪有應得。這當中沒有聯絡。況且,並不是只有他父親才能辦事,換一個能幹的人,照樣能做。”
澹臺牧微笑點頭,問道:“譬如?”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朝臣中的文官我只認識雲深,其他人都不大瞭解,不過點頭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