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津,滑臺,東平碻磝津,這幾個關鍵的點一堵,叛軍幾乎就無法渡河了。而楊豐率領河中鐵騎出轘轅關,一人三馬全速向東直插睢陽去救他紅顏知己,睢陽已經被圍困半年了,沒有得到過任何的援軍,而且城內糧食不多,這時候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至於李俶率領那些純屬打醬油的朝廷直屬軍坐鎮洛陽,反正安慶緒也沒膽量殺回來,他想殺回來也做不到,畢竟河陽浮橋都已經斷了,這時候已經是初夏,黃河那可是真正天塹了。
這些就不關楊豐的事情了。
他率領重騎兵旅以每天超過一百五十里的速度不停向前,沿途各城在看到河中軍龍抱日月旗後無不投降,楊豐也不管後續,只要給他開門的就直接過去,就這樣兩天後先於白孝德到達陳留,陳留的叛軍已經知道安祿山被抓的訊息,並且在洗劫了城內財物後匆忙逃往滑臺渡河北逃,楊豐在陳留過汴河並沿著汴河東岸繼續南下,當天夜晚即到達雍丘,雍丘守軍毫不猶豫地開城投降,楊豐略作休息緊接著啟程黎明時候到達睢陽。
“他們居然沒跑?”
楊豐登上一處土丘,看著遠處叛軍連營意外地說。
“節帥,咱們太快了,他們未必知道安祿山已經被擒,洛陽已經被咱們拿下,此地距洛陽近六百里,攻破洛陽至今不過五日,他們又沒有專門的驛道通訊,訊息傳的沒那麼快,而且沿途各城皆降,也沒人給他們來報信!”
楊獻忠一語道破。
“那就算他們倒黴了!”
楊豐說道:“傳令準備進攻!”
緊接著他拎起了狼牙棒,在他身後黎明的微光中,四千正在休息並且吃東西的具裝騎兵紛紛上馬,然後摘下豎著掛在身後的馬矟……
睢陽城頭。
“楊君!”
一身甲冑滿臉憔悴的許瑤,驀然間從睡夢中驚叫著醒來,緊接著一臉苦澀地看著四周那些睡夢中計程車兵,很顯然她做了一個夢,她揉了揉臉坐起來,抱著雙膝坐在那裡,看著黎明的天幕上那依稀寒星,還有那條隱約可見的銀河。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
她輕聲吟詠著。
當初一起乘船南下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一時間她彷彿又回到當年,回到了那段快樂的日子。
他們在船上一起吟詩一起下棋,一起在蔚藍色大海上,在帆船的搖晃中,欣賞那海天一色的美景,聽楊豐講那些萬里之外的異國傳說,吃著他精心烹飪的美食,唱他寫的新詞,雖然這個傢伙花心一些,身邊的女人多一些,可他卻依然像是施加妖法般,讓她一顆芳心徹底淪陷,這些年來她拒絕了所有求親者,哪怕她知道兩人終究是有緣無份,吳興沈家的女人不可能去給一個寒門做妾,但她寧可終生不嫁,也不願意毀了這段美好的回憶。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她帶著一絲羞澀低聲說道。
但可惜不遠處那些受傷士兵的shen吟,卻瞬間將她拉回到了現實,拉回到了這座糧食耗盡,卻被十幾萬敵軍團團包圍,已經被鮮血染紅,到處都是腐屍氣味的孤城。
“楊君,只有來世再見了!”
她黯然地喃喃自語。
在她背後一縷金色朝霞綻放,黑夜瞬間被驅散,幾乎同時,敵軍的連營後方,一片同樣金色閃耀,她下意識地揉了一下眼睛,緊接著從懷裡抽出楊豐送給她的望遠鏡對準那裡,下一刻她驟然發出一聲尖叫,在她的叫聲中城頭所有人全部驚醒,離她最近的許遠急忙過來。
“何事驚叫?”
許遠問自己的女兒。
許瑤用顫抖的右手指著遠方地平線,然後把望遠鏡遞給自己父親,許遠急忙對準她所指方向。
“援軍,援軍到了!”
下一刻他發出聲嘶力竭的吼聲。
城牆上所有人難以置信地愣住了,緊接著張巡不顧一切地奪過許遠手中的望遠鏡望向遠方,在他的視野中,一面紅色的旗幟出現了。
“紅色旗幟,金龍抱日月,朝廷哪支軍隊使用這樣的旗幟?”
他愕然說道。
“河中軍,是南陽公的河中軍,南陽公的河中軍,南陽公的河中軍來救咱們了。”
突然間他驚叫一聲。
城牆上瞬間一片沸騰,而在這無數的歡呼中徐瑤傻了一樣站在那裡,緊接著眼中的淚水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