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軍終究還是殺出了潼關,這支由五萬隴右和河西軍精銳及隴右蕃兵為核心,再加上十幾萬炮灰的大軍沿著黃河與崇山峻嶺之間這條狹窄,而又書寫了中國古代幾乎一半戰爭史的戰略走廊,走向他們前方的靈寶戰場,走向那個著名的伏擊圈,函谷關下不但有崔乾佑的一萬士兵在等待他們,還有安祿山在河南的幾乎所有主力,包括了他的同羅騎兵。
這是一場引蛇出洞的伏擊。
這是安祿山終止對關中的進攻前的最後一次幾乎不抱什麼希望的嘗試,如果哥舒翰還堅守潼關不出,他也就只能同樣轉入防禦,而將主力撤出崤函道回頭去解決顏真卿,北海的賀蘭進明,以及南線的睢陽太守許遠。
然而……
他成功了!
哥舒翰和楊國忠的內鬥讓他成功了。
“這就是狗屎運啊!”
楊豐說著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正在開進的大軍,緊接著如同獵豹般縱身躍起,瞬間就到了附近一棵大樹上,他狼嚎般長嘯一聲,就像泰山一樣再一次躍起,落在十幾米外另一棵大樹上的同時,繼續同樣方式跳躍向前,在秦嶺的崇山峻嶺間向西直奔長安。
四天後,哥舒翰二十萬大軍於靈寶全軍覆沒。
封常清兵敗自殺。
哥舒翰逃回潼關,被部將捆綁送安祿山。
王思禮逃離潼關。
五天後,李隆基倉皇出逃。
馬嵬驛。
搖曳的燈光下,楊豐的親親玉環姑姑面無表情地跽坐在地上,輕輕拂動著琴絃,那清澈的琴聲中,隱約伴著無數嘈雜的喊聲。
“貴妃,您該上路了!”
她一旁的高力士低聲說道。
“渤海公,縱然我兄長有罪,我處深宮從不過問外面事情,又何罪至此?說我驕奢實有之,說我禍亂朝廷實不敢當,我一女子無非就是伺候聖人歡喜而已,所作所為皆為此而已,國家之事何嘗干預過?”
玉環木然地說道。
“貴妃,將士們已殺楊國忠,您是這楊家權勢的根源,您若不死以大家之聖眷,楊家終有一日還是要重起的,那時候可不像此時,大家需依靠將士保護,那時候你們楊家隨便一封文書,就能置他們於死地。他們必須得防患於未然,只有您死了他們才能安心,您不死他們是終究不能安心的,他們不能安心就不會再忠於大家,就算為了大家您也應該去死,至於罪名什麼的,這種事情何須什麼罪名啊,有就用一個,沒有就編一個而已,這朝廷不都是這樣嗎?您就不要再多想了,安安心心上路就行了,否則亂軍衝進來,您想有個全屍都難。”
高力士說道。
這時候譁變士兵還包圍著呢,楊國忠已經被他們亂刀砍死,韓國夫人同樣被砍死,只有虢國夫人一家逃亡,如果貴妃不死,以後楊家終究還是有希望的,那時候他們的報復可不是這些譁變士兵能夠抵擋,無論是這場譁變的主謀也好,動手計程車兵也好,都必須得讓這位貴妃死,李隆基不動手他們就自己動手了,反正他們已經殺了宰相,也不在乎多殺個貴妃。
“我能再見一眼大家嗎?”
玉環不無哀求道。
“不能!”
高力士毫不猶豫地說。
“您見也沒用,大家不可能為您捨棄天下,您見了徒然惹得大家傷心而已,又何必如此呢?”
緊接著他說道。
玉環悽然苦笑一下。
“這個沒良心的。”
她凝望西方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說哪個。
驀然間她重新拂動了琴絃,隨著那琴聲響起,她的淚水滴落。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就在她的吟唱聲中,高力士向身旁一招手,兩名小太監立刻拿著白綾上前,迅速將這白綾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後……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驀然間外面一個聲音響起。
玉環驟然轉頭,一臉驚喜地看著門外,那門外一個普通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在夜晚搖曳的燈光中,低著頭側對她們負手而立,手中拎著把摺扇做風流才子狀,在一片愕然的目光中,他緩緩轉過頭,帶著邪異的笑容說道:“貴妃,不知小生這兩句接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