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到底算誰的?”
站在蜿蜒流淌的真珠河畔,楊豐指著前方說道。
在那裡,他的騎兵們正如餓狼般席捲過一片遊牧營地,數百名倉促應戰的牧民瞬間淹沒在他們的馬蹄踏出的塵埃中,然後這些兇殘的傢伙緊接著衝向那些牲畜,熟悉牧民生活的他們,迅速就把所有馬匹,駱駝和牛羊趕了出來,幾個無恥的傢伙乾脆衝進帳篷,把一個個哭喊的女人直接扛了出來,看上去就像標準的蠻族,後面小孩兒哭喊追趕,立刻被他們一腳踢到了一邊……
“小的也要!”
楊豐威嚴地喝道。
那些騎兵愕然了一下,然後趕緊低頭連小孩也扛起來。
“對,養大就可以了,尤其是這胡女,要是讓她們在草原上長大就毀了,光身上那味就能讓人吐,要是大米白麵好好養大,那模樣才俊俏呢!”
他身旁的偵查營長徐輝深有感觸地說道。
估計他養過。
這時候楊豐已經把三千大軍進行了重新整編,畢竟這麼多人只有隊正很難管理,他把這三千騎兵分成了六個營,每營五百人,然後挑選十二個精明強幹的隊正作為正副營長,這是一個臨時編制,回到大唐後會自動解散的,當然,如果他們回不到大唐自然也就不用解散了。
“這裡很難說誰的,除了拓折,白水,怛羅斯,俱蘭這些胡城,周圍草原都是遊牧,這些遊牧民沒有什麼地盤之說,哪兒水草豐美就去哪兒。這些胡人應該就是突騎施了,不過突騎施也不是一個整的,他們過去都是鐵勒,臣服突厥,但自邢莊公蘇定方掃滅突厥之後,這一帶就沒了真正為首的,雖然後來薛延陀起來,但薛延陀緊接著又被咱們伐滅。這些遊牧民亂七八糟什麼部落都有,說到底誰強他們就跟著誰,之前突騎施強他們就聽突騎施的,但內部各部落都有,咱們統稱雜胡,很難說到底是哪一支,實際上這西域,除了昭武九姓稱得上國家,其他地方都是這樣亂七八糟的。
其實西域這些雜胡好對付。
他們惟強是尊,只要沒有一個強大部落聚攏各部,他們就永遠是一盤散沙,蘇祿一死突騎施立刻就散夥然後又自相殘殺。
只要咱們別讓他們有首領,他們就會永遠這樣一盤散沙下去。
相反,只要他們有了首領,那立刻就變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徐輝說道。
“你知道的不少嘛!”
楊豐意外地說。
“屬下世代居住西域,當年屬下曾祖就是隨邢莊公滅西突厥的,後來就留在西域,世居龜茲。”
徐輝笑著說。
“蘇定方的確是個奇才啊!”
楊豐感慨道。
很難想象當年蘇定方的唐軍打到這地方得何等勇猛無敵,要知道這裡距離鹹海已經不是很遠了,距離長安那是真正萬里之遙啊,他一直奇怪這樣一個頂級名將怎麼變成薛仁貴裡大反派的?
“校尉,後面有大食遊騎。”
這時候一名隊正從後面趕過來說道。
“不用管他們!”
楊豐說道。
他們此時的位置實際上就基本上與怛羅斯在一條東西直線上,只不過還隔著數百里荒原,這時候大食人肯定得到了他救走俘虜的訊息,而他要麼北歸,要麼南下走寧遠,但走寧遠得先過俱戰提,那是進費尓幹納盆地的唯一入口,而大食人已經控制了那裡,他們想過去可不是容易的事,這樣算起來北歸就是正常,而北歸就得走怛羅斯,同樣只能選擇繞過這座要塞,為了防止他們繞過怛羅斯,大食人肯定大量派出偵察兵搜尋。
但楊豐並不擔心這個。
一來他的前進速度快,大食騎兵很難短時間追上,而來他接下來要走的地方不一樣。
他接下來要走的,是一條根本不擔心有人追擊的路線。
或者說沒人敢追的路線。
五天後,楊豐的大軍出現在了真珠河北部,天山山脈向西北最末端尾巴卡拉套山的西北。
“這真是絕域啊!”
哪怕以他的豐富經歷,也只能發出一聲這樣的感慨了。
此時他腳下是無邊的荒原,摻雜著塵土的斑駁黃沙中,一簇簇荒草和低矮灌木頑強生長,但很難看出多少綠色,都是一種半死不活的模樣,而這樣的景色彷彿無窮無盡般在他視野綿延,一陣風颳過,沙塵伴著細碎的枯葉揚起,一棵孤零零的垂死老樹就像旗幟般立著。
這裡的地理名稱叫做莫因庫姆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