賒旗店。
“這些逆賊!”
正藍旗漢軍副都統和琳恨恨地看著面前的兩具屍體,在這兩具屍體的旁邊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只不過燒的是他們的糧食。
此時這座著名的商埠此時已經變成清軍的前沿指揮部,新任欽差大臣兼湖廣總督,乾隆朝第一猛將海蘭察率領的清軍主力就駐紮在這裡,統帥著來自外藩蒙古的騎兵,來自關外的八旗還有索倫兵,所以宋之清敗得並不丟人,因為這是滿清的絕對精銳,壓箱底的主力。能統帥這支大清柱石一樣軍隊的,除了已經上不了戰場的阿桂,剩下也只有海蘭察這樣的了,一等公,領侍衛內大臣,索倫人,從普通馬甲打出來的猛將。而他也的確沒辜負乾隆期望,這個實際上一手捧起了福康安的傢伙,在極短時間內摧枯拉朽般掃蕩了山東的劉照魁,然後包圍裕州圍城打援一戰擊潰宋之清。
但可惜他能夠帶給乾隆的也僅限於此了。
因為接著他就踏進了泥潭。
這地方的刁民太難搞了,裕州被圍一個多月,數萬包括關外八旗和索倫營在內的清軍多次強攻,卻始終拿這座小城無可奈何,大炮對射射不過城上,城上的火炮打得更遠打得更準,肉搏攻城也沒用,城上的火槍簡直就是噩夢,哪怕最英勇的索倫兵也衝不上城牆,甚至連挖地道,抓炮灰堆羊臨這些笨辦法都用上,最終還是淪為笑柄,光傷亡就已經過萬,結果裕州還是巍然屹立。
唯一的辦法就是困。
最終海蘭察的戰術就是北路圍困然後他率精銳南下阻援兵。
他倒是勝利了。
可沒有任何用處。
宋之清退守南陽,附近各城全部堅壁清野,所有百姓入城,唐,鄧,泌陽,南召,鎮平,新野,內鄉所有城外百姓全部進城固守,外面一粒糧食也不留,反正剛開春就是些麥苗也沒什麼可清理的。
可憐海蘭察的大軍是進入南陽盆地了,但什麼補給也找不到,他也不可能越過這三百里的廣袤平原繼續前進去襄陽或者棗陽,沒有拿下沿線這些城市之前繼續深入等於自殺,除非他能把所有城市都像裕州一樣包圍起來,但他也不可能有那麼多軍隊。同樣他這時候連裕州都沒攻下,更不可能攻下南陽和唐縣,甚至就連對泌陽的試探性進攻都失敗。
要知道襄陽產的燧發槍除了武裝第一鎮之外,絕大多數都給了宋之清,還有那些繳獲的鳥槍抬槍劈山炮之類也都給了他,畢竟宋之清是襄陽屏障,一邊大別山一邊神農架的襄陽,就這一個進攻通道。
哪怕泌陽也是一個燧發槍旅加數千抬槍加鳥銃的民兵。
攻不破城池的海蘭察只能被拖在這裡。
然後等著聖教軍的再一次進攻。
但十幾萬大軍被拖在這裡需要的補給是一個恐怖數字,沒有了江南的糧食,沒有了四川的糧食,沒有了湖廣的糧食,乾隆那裡捉襟見肘,連北京的糧食都很緊張,甚至都開始有貧民餓死。更何況還有運輸,這裡沒有運河,賒旗店是江漢航運的終點,長江漢江唐河潘河,但向北沒有水運,而他們的運輸線恰恰從北而來,這個時代陸地的大宗物資運輸需要的人力可是巨大的。乾隆必須竭盡全力從那些已經瀕臨爆發的北方各省搜刮糧食,然後又在河南竭盡全力抓壯丁從黃河渡口輾轉數百里運來,無論徵糧還是抓壯丁,最後的結果都是老百姓的反抗,大清就這樣急速地糜爛下去。
當然,這是乾隆要考慮的。
但前線的海蘭察也被搞得焦頭爛額啊!
因為他需要面對游擊隊。
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無時無刻都遊蕩在他們據點外,他們的運輸線上,他們的巡邏隊周圍的游擊隊,給他們下毒的,給他們放火的,打他們黑槍射他們黑箭的,少於百人的騎兵根本不敢在外面活動,隨便走進一座荒廢的村莊都有可能踏上陷阱,半夜不知道什麼時候營地就燒起來。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游擊隊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些本地人有無數地方可隱藏。
而且這些人悍不畏死,就算被堵住也全都頑抗到底,受傷後抱著清軍同歸於盡的都比比皆是,剛剛這兩名潛入放火的不但燒了上千石糧食,而且其中一個臨死前還抱著一名清軍一起滾進火裡,可憐那名悍勇的八旗勇士居然被嚇傻了,眼睜睜看著那猙獰面孔把他推進了熊熊烈火。
“這些刁民!”
和琳再次恨恨地說道。
“大人,汝寧過來的運糧隊在春水街鋪遇襲被困,大帥令大人立刻率領本部馬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