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
“快,把梯子抬過來!”
佛山船工陳開向後面一揮手喊道。
在他後面的珠江岸邊,數十名衣衫襤褸的貧苦百姓,抬著一架長梯亢奮地向這邊跑著,而在這些人兩旁無數破舊的小船停靠珠江岸邊,無數同樣衣衫襤褸的貧民手持各種亂七八糟的武器,抬著一架架長梯衝向橫亙在他們面前的古老城牆,至於護城河對於這些從小在江邊長大的貧民來說根本可以無視。
但卻沒有明軍士兵。
實際上追殺清軍的一個半旅明軍至今還沒趕到,倒是迫不及待的老百姓先開始攻城了。
“你頭頂!”
突然間一個人對陳開喊道。
陳開急忙抬起頭。
頭頂的城牆上幾個旗人老弱正拼命壓低一門大炮準備向他們開火。
其實城牆上守軍數量很少,因為絕大多數清軍甚至包括部分駐防八旗都被楊芳帶到前線,在明軍的追殺和各地百姓的圍毆中都完全放羊,直到現在也沒人逃回來,話說他們也逃不回來了,所以城內連真正意義上的防禦都沒有。而且在楊芳慘敗的訊息傳到後,城內的貧民也已經動手了,這時候廣州城內濃煙滾滾,喊殺聲震天,駐防八旗和那些士紳的團練再加上少量綠營,光對付城內造反的老百姓都忙不過來哪還有太多兵力防守城牆。尤其是團練和部分綠營也已經開始倒戈,畢竟這種混亂是發財的好機會,那些已經完全淪為地pi的綠營和本身就是地pi的團練,很清楚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好在駐防八旗因為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完全可以說全民皆兵,就連女人和小孩都拿起武器,現在城牆上主要就是這些人,但他們數量太少根本顧不了幾十里長城牆,而且即便是這些人也不光是防禦外面,一些造反的碼頭苦力已經在城牆上和他們交戰了。
陳開看著城牆上,毫不猶豫地倒持他手中的長矛……
實際上也不是長矛。
就是一個砸斷鋤刃的鋤頭,後面鑲在木柄上的鐵管前端磨尖,基本上就可以當長矛用,他大吼一聲猛然向上丟擲,正中一名準備點火的老八旗兵,在後者的慘叫聲中當胸穿過,那點火杆立刻掉在城牆上。
這時候那梯子到了。
但就在架梯子的時候,另一名八旗軍撿起點火杆,一臉猙獰地準備點燃大炮。
幾乎同時距離陳開不遠處,一個身穿武生戲服的舉起彈弓,泥丸準確打在那名八旗士兵的眼上,後者慘叫一聲急忙捂眼,而另一名穿戲服的男子向上丟擲鉤子,抓住繩子幾乎一氣呵成般轉眼上了城頭,拎著一把劍就衝向那些八旗兵。此時那些八旗兵也顧不上再管大炮了,舉著腰刀上前迎戰,但這時候那梯子也到了城頭,陳開第一個衝了上去,剛露頭對面一名八旗兵就扣動鳥槍扳機,子彈猛然打在他肩頭帶著飛濺的血肉擦過。陳開兇悍地大吼一聲,不顧流血的傷口衝上城牆,看著他猙獰的面容,對面那八旗兵慌亂地想重新裝彈,緊接著陳開就到了他面前,這傢伙嚇得尖叫一聲掉頭就跑,陳開抬腳揣在了他的屁股上。
這名八旗健兒就那麼慘叫著從城牆上掉了下去。
陳開拔出自己的鋤頭矛,轉身向右再次擲出,準確地釘在了一名正與戲服男子交戰的八旗兵後背。
“好手段!”
那男子同樣一劍刺死另一名八旗兵然後說道。
“插魚練的。”
陳開咧嘴一笑說。
“紅船弟子李文茂。”
那戲服男子拱手說道。
“陳開,撐船的。”
陳開拱手說道。
“走,一起殺韃子迎神皇!”
李文茂說道。
兩人立刻相視一笑,緊接著同時大吼一聲衝向最近的八旗軍,原本歷史上咸豐年間廣東天地會造反的兩大首領,就這樣提前十幾年開始了他們的並肩戰鬥。
而就在此時越來越多的梯子搭在了城牆上,彷彿要淹沒城牆般,不計其數的貧苦百姓吶喊著衝向城頭,城頭那寥寥的炮聲更像歡迎的禮炮,不多的守軍轉眼就被幾十甚至上百倍的貧民淹沒。此刻廣州城從某種意義上說,實際上已經被攻破了,根本就不需要明軍動手,甚至都不需要其他地方的義勇趕到,僅僅廣州城內,再加周圍南海,番禺,花縣等地的,至少二十萬貧民內外一起動手,輕鬆推翻了大清國在這座城市兩百年的統治。
“這就是人民的力量啊!”
距離廣州還有好幾裡的江面上,楊豐看著這一幕感慨地說道。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