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線中間用嘴咬著、兩手套住兩頭形成一個交叉的三角形,嶽書瑤還沒得及問月娘想做什麼……月娘已經用手將線不斷的在嶽書瑤的臉上分合移動,動作飛快的一一絞掉她臉上的汗毛。
“啊!娘,好疼啊,您這是在做什麼?”
月娘沒有答話而是拿著線飛快的在嶽書瑤的臉上再走了一圈,隨即才停下來一臉心疼的問道:“很疼嗎?沒事、沒事,已經開完了。”
月娘說著便拿了點粉塗在嶽書瑤的臉上潤滑,嶽書瑤雖然覺得這“開臉”對她來說是件慘無人道的事兒,但當她看到月娘一臉滿足與欣慰的神色,最終把拒絕的話語咽回了肚裡,乖乖的看著月娘忙上忙下,直到最後用鑷子把她的眉毛、鬢角都一一修整完、嶽書瑤才徹底解脫。
“瑤兒,娘替你開完臉了,以後你便不再是姑娘家而是婦人了。”
“咳咳,咳……”
嶽書瑤正喝著茶壓驚,月娘這樣一說她立刻被嗆得直咳嗽,忍不住在心底為自己即將逝去的豆蔻年華哀悼,只是———她連十八歲都還沒到啊,怎麼就成婦人了?
月娘可不知嶽書瑤心裡的想法,她眯著眼細細的看了看嶽書瑤那光滑柔嫩的臉蛋了,隨後滿意的對秋香吩咐道:“可以給小姐梳頭了,可要梳得好看些讓我們瑤兒當最美的新娘子。”
“嘻嘻,看月姨娘那一臉喜慶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出嫁的是月姨娘您呢!”
秋香邊同月娘打趣邊拿起木梳替嶽書瑤梳頭,這月娘見秋香取笑她自是不依,剛想過來掐她幾下、便見秋香故意大呼小叫道:“哎呦呦,月姨娘您要是掐得我手疼,我可就不能給小姐梳頭也講不了吉利的話兒了!”
此話一出月娘立刻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眼下在她心裡頭最重要的便是嶽書瑤出嫁一事,哪怕嶽書瑤是要嫁去伺候一個藥罐子、月娘也沒有減去身為母親見女兒出嫁的那種喜悅。
且月娘心裡難免還是會存著些期盼、期盼這事情會突然好轉,期盼嶽書瑤嫁過去後那冷家公子的身子便能好一起來、並能夠同嶽書瑤白頭到老……月娘既有這樣的期望,她又怎麼會自個兒壞了嶽書瑤出嫁的吉利事兒呢?
月娘最終收住了想掐秋香的手勢,假意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嬌嗔道:“等你這丫頭給瑤兒梳完頭,我再來撕了你這愛取笑人的嘴皮兒!”
“嘻嘻……”
秋香自然知道月娘是故意嚇唬她,邊笑嘻嘻的朝她做了鬼臉、邊認認真真的理順嶽書瑤的一頭青絲,隨即由頭頂開始慢慢的梳到了髮尾,邊梳嘴裡還邊說著些吉利的話兒。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愁。”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秋香講的這些好話兒都十分講究、也十分動聽,月姨娘聽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唯獨嶽書瑤聽了這些話兒心裡有些心酸———若是今日她要下嫁的人是慕子默,那她也許也會如月娘那般高興吧?
想到這裡嶽書瑤自嘲的搖了搖頭,扯出了一個自我嘲諷的笑容———其實她又何需因這次出嫁傷感或欣喜呢?
這場婚禮對她來說只是一場戲、一個逃離岳家鳥籠的跳板,這次出嫁她的最終目的是拿到月娘的賣身契、然後母女倆二人一起奔離這太平縣……所以她根本無需為了這些象徵吉祥與甜蜜的話兒心酸苦澀。
就在此時嶽夫人派人前來傳話兒,讓嶽書瑤梳妝打扮完後前去同她叩別,她也好順帶把月娘賣身契的事兒再仔細交代一下。
一聽人提到賣身契嶽書瑤立刻收起心中那淡淡的惆悵,打起精神配合秋香替自己梳妝打扮,同時心裡也在盤算著如何讓賣身契安安穩穩的交到自己手上。
待嶽書瑤裡裡外外都裝扮完畢,最後由月娘親自替她披上那繡著雲霞與鴛鴦紋的霞帔,披戴好霞帔嶽書瑤再低下身子、讓月娘替她戴上了出嫁的珠冠,隨即便攜著月娘前去拜別嶽夫人。
嶽書瑤到了岳家大院的正廳後,先去給祖先的牌位磕了三個響頭,隨即才來到端坐在正首的嶽夫人跟前,跪下去再磕了幾個響頭。
嶽夫人受了嶽書瑤的禮後並沒有立即讓她起身,依著規矩叮囑道:“瑤兒嫁去冷家一定要盡心盡力的侍奉公婆,不可像在自個兒家裡這般同長輩頂嘴,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