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菌們又來了,說限咱們五天時間全部搬走,晚走一步就要叫咱的人頭搬家!咱惹不起只有躲得起呀。可咱娃說什麼也不走,說他一個人呆在這裡和他們拚了!他大哥你給勸一勸。你看你大哥一個當兵的,都給這幫害蟲弄成了這樣,咱娃該忍的時候還得忍呀。另外,他大哥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你給咱出個主意,咱上哪兒去好一些?”
鐵匠說:“我死也不走,我跟他們拚了,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圓圓又輕輕啜泣起來。
長勝點頭說:“說得對,咱不走,這是埋咱先人骨頭的地方。這事我來替你們料理。走,兄弟,到你的鐵匠鋪子裡走,先把我的這身鏈子弄下來。”
大家一起來到鐵匠鋪子,鋪子裡爐火熊熊,火光灼人。長勝解開了身上的鏈子,一根粗鏈子,兩根細鏈子。鐵匠捧著鏈子看了看,讚道:“好鋼,真是少有的好鋼!”他讓長勝坐好,用鐵鑿子將鏈子按在鐵砧上,讓他的弟弟兼助手扶好。
鐵匠高高地舉起了鐵錘,呼地一錘砸去,只聽叮噹一聲,鏈子應聲而斷。接著鐵鑿子又鑿住另一條鏈子,鐵匠又是一錘,第二條鏈子也應聲而斷。
長勝從鎖骨下和跟腱下抽出鏈子,四處傷口又流出了血。圓圓驚呼一聲,連忙上前。長勝笑道:“:不要緊的。”他掏出了藥棉和酒瓶,敷住了傷口。
鐵匠捧著三根鏈子在燈下仔細看了半天,不住地讚歎:“好鋼啊,好鋼!”
長勝點頭說:“給我打把刀吧。”
鐵匠也點頭說:“好,這樣的鋼一定能打把好刀。”說罷他走進裡屋,拿出了幾塊亮晶晶的礦石,他對長勝說:“這也是寶貝,家傳了好幾代了,一直未逢其時。今天我要把他派上用場!本來你的鋼用百鍊法就能打出好刀,但我今天還要用古代南北朝綦 懷文大師的‘燒生鐵精,以重柔鋌,數宿則成鋼’的古法,讓我的礦石和你的鋼相互淋滲,兩情投合,幾度交配,煉成古人所說的‘宿鐵’。綦 懷文大師用這樣的鋼製成的刀鋒利無比,一刀可以砍斷疊了三十多層的鎧甲!”
長勝心中高興。鐵匠當即開始熔鑄鍛打。長勝幫著抽拉風匣,把爐火燒得更紅更旺。鐵匠鋪子裡叮叮噹噹,不分晝夜,響聲不絕。太困了,三個人就換著眯乎一會。老漢和圓圓也幫忙打下手。三天三夜,在第三個黎明前的黑暗中,一把刀終於打出來了。
這刀三指寬,三尺長,薄如紙,聲如磐,青光四射。而且在刀中還有十餘條殷紅的血絲,似遊似動。長勝驚訝不已。鐵匠說:“這是你的血呀,它們都已經復活了!”長勝慢慢地將刀捲起,最後竟然捲成一團,如同捲尺一樣全部握在手裡。長勝手一展開,這刀便象箭一樣向前射出,直直挺立在凝重的夜色中。而夜色被劈開穿透,發出了輕微的撕裂聲,嗡嗡良久。於是,東方一抹通紅的朝霞流瀉而出,天亮了。
長勝看著刀輕輕吟道:
何意百鍊鋼
化做繞指柔!
長勝將刀象褲帶一樣纏在自己的腰裡,這樣誰都看不出來。工作一完,大家全都精疲力竭,長勝讓大家去歇息。他又走進鐵匠鋪子,在爐子上燒了一大桶熱水,把自己關在裡屋洗了個澡。他身上的黑皮已脫落殆盡,他又用寶刀將自己好久沒理過的長髮消短。然後他看見了一塊破鏡子,便拿過來,打量自己現在的模樣。
噢,那個青春紅潤的面頰消失了,經過了三次地獄的冼禮,變成了這般蒼白瘦勁的容顏。額頭上出現了深深的皺紋,兩隻大眼睛也眯了起來。配上短短的發茬,顯出了蒼勁成熟深沉憂鬱的神態。身材高大了不少,但由於鎖骨和跟腱的創傷,使他的腰背有些佝僂,腿腳有些彎曲。
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長勝心中百感交集。其實這個堅定沉著的男人形象,介於日本高倉健和美國西部牛仔之間,是長勝少年時代夢寐以求的。
現在唯一成問題的就是這身軍裝。它是明顯的身份標記。長勝實在不願意讓自己部隊認出自己。何況這裡面還裝著許多金銀珠寶呢。長勝想了想,走出鐵匠鋪子,走到另一家雜貨鋪子裡。
雜貨鋪子裡亂糟糟的,有的東西已打成包,有的卻亂散著。顯然他們在搬與不搬之間猶豫不定。老賬房低著頭,挨著老婆子的數叨。
長勝一進屋,兩人都抬起頭望著長勝,老賬房眼裡充滿著信賴和希望,而老婆子則是滿腹的懷疑。兩人卻都不吱聲。
長勝也不吭聲,他只是打量著貨物,他看見了一件黑色風衣,掛在牆角落滿灰塵。看來這件城裡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