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逃命。
黑老闆流血過多,體力漸漸不支。而長勝也是體力大耗,且又新添幾處刀傷,血流不止。兩人誰也把誰沒有辦法,依然乾耗著,死掐著。汽車早已奔出了城市,登上了高速大道。特種部隊扔然在後面追趕著。汽車拐進了一條岔路,又拐進了一條岔路,最後拐進了一條小路中。汽車在連環小路上飛奔,亂撞,趟出了許多不是路的路,最後汽車跌進了一個湖中。
黑老闆和長勝從車裡爬了出來,長勝踩著水揮刀朝黑老闆劈去,黑老闆揮舞著匕首還擊。兩人一邊打鬥著,一邊朝湖的另一頭漂去。他們都以為從那裡可以上岸,但到了湖邊,卻發現下面又是一個更大的湖,他們不由自主地跌進了大湖之中。
在這大湖裡,兩人一邊廝拚著,一邊被湖水向另一頭衝去。衝到邊上,他們看見底下又是一個比這裡還要大的湖,兩人又一起被衝進了這個大湖中。
啊,這是一個多麼大的湖呀,波濤洶湧,煙波浩渺。在這裡誰都沒在上岸的希望了,所以兩人又廝殺在一起。現在黑老闆完全豁出去了,他腹部內陷,開始吞噬長勝。但吞吸到一半時,卻用雙手拽往長勝,讓長勝一半在裡,讓自己的體內的溶酶體消毀長勝,而長勝在外的一半,黑老闆則用匕首猛刺,他也學長勝的樣子,刺穿一個洞後就用匕首在裡面亂攪。長勝被裡外夾擊,腹背受亂,創傷遍體,血肉模糊,進又進不去,退又退不出,他的寶刀一時又夠不著黑老闆的細胞核,形勢極其危急。
我這次完了!長勝嘆道,不過自己已盡了全力,死而無憾矣。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只見湖底洞開,湖水銀河下瀉,黑老闆和長勝隨著湖水沿著一條遂道飛流而下。
這大概是要跌出這個世界吧,長勝心想,啊,從此將告別這個人體世界!但他依然和黑老闆緊咬著,死鬥著,苦撐著。在飛流的跌落中,長勝的耳朵裡響起了這樣的話——這話曾在一篇著名的童話中,在那個著名的一條腿錫兵的耳朵裡也響起過——
衝啊,衝啊,你這戰士
你的出路只是一死
他們落地後,卻沒有跌出了這個世界,而是進入了一個更大更深的大湖。或者叫水壩也行。這水壩無邊無際,極其荒涼,好象到了世界的最邊緣。而且水中都是人體世界的廢渣,各種非蛋白氮,尿素等等,充滿了腥臊的氣味。
長勝和黑老闆這次落到了壩邊,兩人還是咬在一起,糾纏著,長勝剛才虧吃大了,乘下落時調整成比較有利的位置,揮動著寶刀再次朝黑老闆亂砍起來。黑老闆一招被動,只能東招西架,兩人又打成了平手。
兩個人在這世界的邊緣,糾纏在一起,性命相搏。此情此景,就好象這場架,是從遠古洪荒就打起的,一直打到了今天,而且還要打下去,一直打到永遠。也叫人聯想到大偵探福爾摩斯與那個邪惡力量的代表——那個邪惡的教授,在懸崖邊上搏鬥的情景。這種搏鬥,過去有,現在有,將來也會存在。
黑老闆突然大叫道:“停下,狗日的長勝,你停下!”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近乎歇斯底里。長勝從沒聽過黑老闆以及朱軍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便停住了手,看他要說什麼。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黑老闆依然用絕望的聲音喊道,“是膀胱!馬上就要排尿了,排尿了你懂不懂?咱們就要被排出這個世界!咱們趕緊住手,趕緊上岸!”
對呀,這地方就是膀胱。那麼咱們剛才走的路是走進了腎臟,跌進了第一個湖——腎小盞,又落入了第二個大湖——腎大盞,接著落入第三個更大的湖——腎盂,然後沿著輸尿管下瀉,落入這個最大的湖——膀胱中。這裡確實是世界的邊緣,也是人體世界的廢水壩。一排尿就從此排出了這個世界,進入到萬劫不復,或者永恆之中。
但我不能鬆手,我別無選擇。也許這是最好的辦法,也許就是天意。
黑老闆見長勝毫無鬆手的意思,反而拽著他往水壩深入鑽去,黑老闆用絕望得近乎哀求的聲音說:“狗日的長勝,我服了你了行不行?咱們先上去,以後再打行不行?”
這又是朱軍的聲音了,是上學時打了一年後的朱軍說的話。但黑老闆不是朱軍,黑老闆是癌細胞,是癌細胞呀!我不能鬆手,不能鬆手!
這時大壩裡轟轟做響,隆隆搖動。黑老闆急了,拚盡全身力量將長勝和自己的一大塊皮肉硬硬地撕了出來。長勝撲上去又抱往了黑老闆的一條腿,黑老闆揮動匕首奮力砍下——他這次不是砍長勝,而是將自己的一截腿生生砍下,轉身飛奔逃離。而長勝這時體力已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