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落湯雞,衣服被雨水澆溼,粘在了身上,難受的要命。十三臥在床上咳得身子顫抖,福晉們帶著孩子立在床前哽咽出聲,弄得好似要送終似的。我忙大嚷道:“福晉,快把孩子都帶出去,孩子小,抵抗力弱,容易傳染。”
兆佳氏撲在我的肩上哭泣道:“姐姐呀,你快救救爺,昨兒都咳出血絲了,可怎麼好啊?”
十三邊咳邊怒吼道:“還把他們都帶出去,爺還死不了,都給我出去,出去!”
小孩子的啼哭聲,大人的抽泣聲,擔憂地詢問聲,加上天氣悶熱,一屋的汗味,太陽穴像似突突地跳動,頭痛欲裂,苦著臉推攘他們道:“你們都出去,我拿人頭擔保,王爺現在還沒事,你們這樣圍著他,他可真有事了!”
一群人出了門,耳根才淨了下來。兆佳氏擔憂地詢問道:“爺,你可想吃點什麼?一天都沒進食了,好歹也吃點!”
我坐在十三床前,看著他不是喘氣就是咳嗽的難受表情,眼眶裡浸滿了淚水,別開頭抬頭,深吸了口氣,硬是把淚倒了回去,朝兆佳氏道:“福晉,咱們也別坐著了,分頭行動吧!”
兆佳氏擦拭淚,應聲道:“姐姐聽你的!”
“第一,讓人燒點粥過來,裡面放點鹽就行。第二,太醫的藥要讓爺喝進去,別咳出來。第三,就是端一小壇醋來,把府裡的碗筷都放到鍋裡用水煮過。第四,別讓孩子們靠近。”我思索著該注意的細節,快速道來,看來十三的肺病是確信無疑了。
兆佳氏快速出了門,十三面色傷白,無力的垂靠在床沿上,朝我擺手低聲道:“容月,你也回去,別過了病氣!”
扶他靠好,輕拂他的胸口,嗔怒道:“怕過給我,你就該聽我的。早跟你說了,千萬別淋雨彆著涼,你聽話了嗎?這會兒想起我了,你真是要氣死我了,都糟老頭了還不懂事!”我越說越火,他卻咧開了嘴,又輕咳出聲。我忙讓小順子拿鹽水來,心想淡鹽水總能消點毒吧!幸虧不是非典,不然大家全玩完。
十三微眯著浮腫的眼瞼,嘴角露出笑意,輕聲道:“聽你說著話,都忘了咳了,你不是良藥勝似良藥。”
我把手抬到他嘴邊,笑罵道:“給,把勝良藥的吃進肚裡去,病全好了!”
十三開啟了我的手,邊咳邊道:“爺要有力氣吃豬蹄,還能在床上躺著?”
我狠狠地擰了一下他的腿怒道:“你再說一次試試?還敢說我的手是豬蹄,平日裡打不過你,現在可不一定!”
十三忍著咳,身子一陣陣微顫,捂著嘴笑道:“行了,行了,爺不咳死,也要被虐死,沒見過你麼蠻橫的女人。”
兆佳氏與兩個僕人走了進來,我立了起來,指揮著他們把醋開封,置放在床前。一股老陣醋的氣味傳來,讓裡嘴裡酸溜溜直咽口水。十三點點頭,邊吃粥邊道:“這醋就是為了省菜的?”
兆佳氏也是一臉不解,我搖手道:“醋有殺菌作用,我用得著替王爺省這個錢嗎?”
十三吃了幾口,又咳得半死不活,連苦膽都快吐出來了。兆佳氏又六神無主的抽泣出聲,我忙勸道:“福晉你別哭了,爺養身子,需要好心情!” 兆佳氏微微發福,加上天氣熱,淚珠跟淚水難辯難分,忙讓人扶她出去歇著,別又暈一個,可真要出大亂子了。
十三強忍著把粥喝了進去,喝了藥後,坐在床前被他打著小扇。他雙目緊閉,卻眉頭微皺,也不知又在想些什麼。一手搖著扇,一手輕按他的手臂,想讓他放鬆些,好好地睡一覺。按摩到他的手指時,手被他緊緊攥在了,他那長滿繭子地寬厚的手掌裡。微微一掙,他反而加重了力氣,嘆氣地由著他,這些爺有時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雍正如此,十三也如此。
過了片刻,竟打起了呼嚕。大概是肺病影響了呼吸,嘴也一張一翕。輕輕地瓣開他的手,倚在視窗。雨過天睛,陽光又重返大地,樹葉被洗得一塵不染,墨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閉起了眼睛,雙手合十,祈求天地萬物都能賜給十三能量,讓好人一生平安。
傍晚時分,十三看上去精神了些,才告辭回府。
一連幾天都往怡親王府跑,可氣的是一好轉,他又上早朝去了,氣得我差點直闖金鑾殿。兆佳氏也淚眼婆娑,直唸叨讓我勸著點,我直奔養心殿,我得去問問雍正與十三,到底還要不要命?要不要兄弟了?氣喘喘地跑到養心殿,又被李德全攔在了門外,輕聲道:“皇上和大臣們正議賑災的事呢?”
在門外火急火了的等了近一個時辰,真是把我都熬成粥了,最後別說火,連火星苗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