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即興畫作落在他手上了吧?
這絕對不是順手牽羊,至少他不承認。只不過是她不小心掉在地上,又不小心讓他撿到,然後他再非常“不小心”的忘了還給她而已。
高傲自戀的孔雀?!
撥了撥額前半溼的發,他仰首看向鏡面,打量反映而出的俊雅形影,陷入凝思。
他真的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嗎?
一向都知道,他是女孩們傾心戀慕的物件,溫文儒雅是他的保護色,一視同仁的溫柔只是習慣,其實沒什麼特別涵義,卻讓他成了異性的夢中情人。
而她,是頭一個不在第一眼便為他迷醉的人。
不同於其它女孩看他時霧濛濛的含情水眸,她迎向他的眼神,總是挑釁地,充滿了野性與不馴。
是因為這樣,使他對她多了幾分注意力嗎?
或者說,是她惹是生非的本事,教他不注意都不行。
說實在的,他從沒見過比她更會闖禍的女孩,轉學不過才一個禮拜,就把方圓百里稱得上有點分量的“角頭大哥”全給得罪光了,惹麻煩的速度教人歎為觀止,自嘆弗如,她是不打算留著小命平安畢業了嗎?
想起今天下午的鬧劇,他發現他又有了想笑的慾望。
沒錯,他全都看見了,那是他每日回家必經的路線,想不看見也難。
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活寶的女孩了,將一個帶妹妹回家的兄長當成採花賊給扁得不成人形?!呵,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看來,他接下來的校園生涯不會太無聊了。
“方、歆——”他一字字輕緩柔吟,唇角微勾,揚起一抹只有他才明白其中深意的淺笑。
在早自習將結束前,方歆終於帶著臉上的一坨青紫出現。
言仲夏實在很想嘆氣。
如果他沒記錯,右手臂上的那道傷是昨天的戰果,已經由紅腫轉為瘀青,顯示她根本沒費心多作處理。至於左頰那片紅痕與眉角的擦傷——八九不離十就是她今天遲到的原因了。
“恕我孤陋寡聞,請問這是今年最流行的彩妝嗎?”
正丟下書包的方歆,錯愕仰首,左瞧右瞧,沒看到其它人,才肯定發聲者真的是她親愛的芳鄰。
日頭打西邊出來啦?她這高傲芳鄰,一向是若無必要甚少開口,這會兒居然會主動跟她說話?!
“是你在跟我說話?”確認一下比較好,以免自作多情。
“你當心哪天被打成白痴!”言仲夏順手將一盒不名物體往她身上拋。多虧方歆運動神經敏捷,順手接住。他也不多解釋什麼,起身管理秩序,帶隊前往操場參加升旗典禮。
一直到他消失在她眼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才是不是被他給損了一記?
愣愣地開啟紙盒,才發現裡頭是幾項可隨身攜帶的簡易藥品。
'這傢伙幾時這麼好心了?“她喃喃咕噥,隨手撕下一片OK繃往臉上貼。
唉!起來幹活嘍——
黑板上的值日生一欄寫著她方某人的大名,清楚得讓她很難當作沒看到。她可不想讓那個龜毛的模範生班長逮著把柄。
在那之後,言仲夏變得很愛找她的碴,不管她做什麼,他永遠有意見。
糾正她坐姿不夠端正;挑剔地行止太粗魯;批評她說話大嗓門;不准她蹺課打架,惹是生非;規定她每日幾點到校,晚了幾分鐘他又會開始唸到她耳朵生瘡,就連她上課專不專心,他都要管上一手。
哇咧!這雞婆班長會不會管太多了?連他們杜鵑鳥導師都沒管那麼多。
言仲夏看她不順眼,她敢拿她的祖宗十八代來賭!
其實,連她都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演變至此。剛開始,他對她說幾句話用五根手指頭都可以數得出來,就是走在路上也會裝作沒看到,比不熟還要不熟的那一種。可是後來……
好像就是從他丟藥盒給她的那一天吧!他開始對她的言行東挑西撿,惡毒批評,而且毫不留情!害她每天、每天都悔恨得不斷強力反省,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他要這樣不遺餘力地找她麻煩?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言仲夏對她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然後,他們莫名其妙的熟起來了,就是那種走在路上遠遠看到都要衝過去踹對方一腳洩恨,不然晚上睡覺會失眠,比熟悉還要熟悉,熟到爛的那一種。
他很懂得怎麼欺壓她,而且盡心盡力,樂在其中。
時勢造英雄,她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