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道她現在有護花使者接送,也識相得很。人家都那麼配合了,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像顆洩了氣的皮球,她懶懶地趴靠在窗臺邊,由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目送言仲夏走出校門。
坦白說,言仲夏人緣極好,不像她,黑白兩道全得罪光了。只要他想,多得是朋友願意親近他,不論同性異性,他實在沒必要獨來獨往。
可是他對誰都客氣有禮,保持距離,從不與誰深交,一直以來只肯親近她。而她,這些時日卻只顧著和莊克群出雙人對……
他孤獨的背影,看起來好寂寞,彷佛被世界遺亡——
情緒來得太突然,難言的酸楚痛覺揪住心房,她沒來得及思考,人已衝動地飛奔下樓。
“方——”正欲叫喚,張望的眼冷不防地定在校門邊、成了雙的形影。
是方燕。
他正低著頭,狀似專注的與她交談。
嬌柔的方燕,站在他身邊,很有小鳥依人的美感。
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方燕對他有意思,知道他們頗有交情,數度央求她穿針引線。
她一直都沒答應,理由是:“拜託,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認識他這麼久,我相當清楚這傢伙有多卑劣,缺點多到用卡車都載不完,沒看到我討厭死他了嗎?要真和他在一起,你一定會後悔的啦!”
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潛意識裡,她覺得虛有其表的方燕,配不上言仲夏。
她不認為,言仲夏會看上膚淺虛榮,空有一張臉蛋的方燕,不想他被騷擾,相識十餘年,她比誰都清楚她這堂妹有多讓人受不了。
為此,方燕對她相當不諒解,並且認定了她會百般推諉,不惜抹黑中傷言仲夏,是因為她自己對言仲夏也有意思,怕言仲夏被她搶走。
或者,真是被刺激到了,會和莊克群交往,其實賭氣意味強過一切,早早和言仲夏撇清關係,免得往後被說得更不堪入耳。
她一直都以為,向來眼高於頂的方燕,從不將周遭愛慕眼光當一回事,對言仲夏應該也只是三分鐘熱度,沒幾天就退了,沒想到她這回看來倒挺認真的,痴迷程度連她都訝異。
人家一個是風雅才子,一個是似水佳人,搭配起來的畫面是多麼相稱,美得如詩如畫——
他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方歆默默退開。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可笑的罪惡感,他不需要的。
拋開短瞬間的錯覺,她知道,就算少了她,他也永遠不會寂寞。
第六章
後來,方款總算知道,那天他們兩個在談什麼了。
下個月初,是“她們”的生日。
這又是她另一項極度埋怨父母的事了,沒事幹麼讓她的“製造日期”無巧不巧的和方燕同一天?害她年年生日都成了場災難日,沒一年快樂過。
疼女如命的方振東,總會為方燕慶生,原本一場小小的生日宴,弄到最後,都會搞成賀客雲集,熱鬧非凡。
當然,她說過了,方燕有的,也不會忘了她,只不過——壽星有兩個,光芒卻永遠只屬於一個人。
在方燕刻意的表現下,所有人眼中都只看得見嬌美如花的小佳人,每年、每年,她都是被放逐到沒人記得起的角落;不明兩人暗潮洶湧的方振東,還以為是她生性孤僻,不愛熱鬧。
她不要言仲夏看到這樣的場面,然後再讓他有藉口奚落她,所以他從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天。
可——今年躲不過了。
好不容易有藉口接近言仲夏,這麼好的機會,方燕哪會放過?
在受邀名單內的言仲夏,最後還是來了,至於——為的是她,還是方燕,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整晚,看夠了方燕像花蝴蝶般周旋在來客之間,言笑宴宴,顧盼生姿,如同往年般,搶盡一切光芒。
該死的方燕!又在作秀了!
她軟硬兼施,非要兩人一同慶生,為的就是這個嗎?任誰都看得出來,主角只有一個,那又何苦硬要拉她下水?就為了看她作秀?要不是不忍伯父失望難過,她才不甩她!
到此為止,她自認受夠了!
不願再忍耐下去,她轉身退出這個不屬於她的舞臺,反正她無足輕重,這裡的任何一名客人都比她重要,她的消失不會驚動到任何人的。她自嘲地想。
走出戶外,迎面而來的夜風,涼涼爽爽,將她胸口堆積了一晚的鬱氣吹散了不少。
“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