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忽然回頭,“要是他果真是來送還皇位,你說我是接還是不接?”
目光相對,床上的男人仍是悠然的模樣,“你自己決定便好。”
他不說要他答應,也不說要他別答應,卻給了這麼個回答。說完,一閉眼,竟不再開口了。
君湛然也不再問,穿上衣物,整理儀容,緩步走出房門,“讓紀南天上船來。”
殊衍還在門前等候,聞言躬身領命,半點都不覺得有哪裡不對。
“君樓主有令,讓你上船來。”出得船艙,他揚聲傳話。
那一頭的人分明是夏國而今的君主,卻也無人覺得有何不妥之處,說到底,誰都明白,本該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誰。
紀南天上船了,一身素衣,滿頭蓬亂鬚髮都已梳理乾淨,身後沒有帶任何一個人,獨自站在船首,肅容的模樣,與往日那瘋癲之狀判若兩人。
“臣叩見——”他方一開口就被人打斷了。
“起來吧。”君湛然不讓他往下說,更無需他下跪,“身為夏國國君,哪有到處跪人的道理,紀南天,你當初那般狂態去了哪裡?”
當初紀南天為了試探他的能耐,無所不用其極,何止狂態,簡直已是瘋魔。
“今時不同往日,當年宮亂內情已大白天下,邪佞得誅,湛王威名遠揚,身為臣子,總沒有再賣狂的道理。”
君湛然留意到,紀南天仍未肯改口,自稱為臣。忽然想到,相較於紀南天,有人只怕是面對君王也不甘稱臣的,即便在皇位上的人是他。
“你是來遊說我繼位?”君湛然迎著江水,負手而立。
他顯然沒有什麼周旋的心情,問的直接,紀南天是個明白人,當下也不繞圈子,“正是。”
君湛然遠眺江面,沒有接話,江面上波光粼粼,泛著漣漪,背影被暮色包圍,紀南天越看越覺得這身形這氣度和先皇酷肖。
“湛王登基是先皇所願,臣雖為皇,卻是暫代皇位,唯有湛王才是名正言順的君主人選。”紀南天當日不曾推拒,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當日湛王一走了之,臣只能答應接下皇位,要不是如此,還能怎麼辦?臣真的是不得已,對這個皇位,老臣實在沒有半點妄念,求湛王回宮吧。”紀南天言辭懇切。
“是你想讓我繼位,還是因為父皇遺命,是他要我繼位?你就這麼聽一個死人的話?”一回頭,君湛然稱他的父皇永盛帝為“一個死人”,居然面不改色。
紀南天心裡暗道,大仇得報,湛王的脾氣比起以前來,卻似愈發的大了,“先皇對老臣有恩,先皇遺命,老臣自當盡力。”
“既如此,你便好好當你的皇帝去,才好盡力。遺命不遺命的,本王管不了那麼多。”君湛然拂袖,轉身欲走。
紀南天撲通跪下了,“看在臣為夏國盡心盡力的份上,求湛王回宮!”
“你已是一國之君,說跪就跪,成何體統,還有夏國的顏面呢?你又放在哪裡?”君湛然回過身來,低頭,紀南天竟拽著他的腿不肯撒手。
“你這是做什麼?!”他不悅。
“臣懇請湛王回宮!”紀南天抬起頭,“只要湛王一日不答應回宮,老臣就一日不鬆手,是誰的耐力更久一些,終會有個答案!”
一雙老眼還未昏沉,精光閃爍,紀南天當初那般不擇手段,為的就是讓君湛然登上皇位,而今又怎麼肯就這麼輕易放他離去?
登基之日是大局為重,不得不放君湛然走,如今時日已過,煌德的餘黨也已經清除,夏國安定下來,他豈會再放他逍遙。
“恕我插言一句,不是還有其他皇族嗎,不能讓別人來繼承皇位?”船上還有其他人,溫如風正在欣賞對岸風光,聽說紀南天來了,跑來湊熱鬧。
“別說其他皇族成員都已被煌德暗中謀害,就算有人還活著,唯一能繼承皇位的還是湛王,這是先皇遺命,有遺詔為證。”紀南天時常瘋瘋癲癲,亦正亦邪,在這一點上卻從來不含糊。
“可登帝位者,唯有湛王一人!”全然不顧自己現在的身份,紀南天雙膝跪地,抓著君湛然不放,“湛王若不登基,也不怕夏國在臣手中有個萬一?”
好言相勸無用,他竟連要挾的辦法都用上了,“是湛王將皇位給了老臣,老臣若是有負所託,辦壞了幾件事……”
他嘿嘿一笑,“湛王總不能眼看著大夏再經磨難,民不聊生吧?”
“就算毀了你的一世聲名?”
見他皺眉,紀南天心頭頓時一喜,點頭,“橫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