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椅下扶手,雙掌金芒驟起,君湛然面露殺意,南宮蒼敖不退反進,“死的是你!多年來你困於付鸞山,遠離人群,你以為自己還活著嗎?!”
一聲厲斥震動耳膜,他還活著嗎?他究竟還算是活著嗎?君湛然劈向南宮蒼敖的雙手被格擋,雙掌相抵,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四目相對,“你說的不錯,也許我早已死了,你不會知道被人活埋於地下的滋味,也不會知道從自己的墳地裡爬出來的感覺!
嘶聲厲喝,掙脫南宮蒼敖,撕開胸前衣襟,一道傷疤赫然入目。
就在心口,疤痕已淡南宮蒼敖早就見過,江湖人身上有傷不算什麼,但君湛然本不是江湖人,他應是當今皇帝的皇弟,當朝皇子的皇叔啊。
本該位於朝堂,受人跪拜的皇家血脈,如今卻困坐於輪椅之中,君湛然一指胸前,“有人生來這裡的位置就與人不同,心口是在左胸,卻與常人位置有異,只三分之差,我身中一刀而未死……
他輕笑,笑的南宮蒼敖眉頭緊皺,心頭髮痛,“這並不好笑。
悠悠一嘆,君湛然望向遠處,目色如冰,”三分,差三分,我被當做屍首埋於土中,死亡是為何物,我永不會忘。” 他重新合攏衣衫,嗓音沙啞,緊握雙拳,“我不會忘記被人埋進土中的感覺,也不會忘記那一日的血!”
“我不願見血,不想傷人.但可惜,有人要我的血,索我的命。” 離了皇宮,依然無法改變他身為皇子的事實。
“要殺你的是誰?〃 南宮蒼敖雙目如炬,“宮亂只是一個時機,身為四皇子又不涉朝政,這件事本不該發生,但既然幾經發生就必有理由,你活著必定對某些人造成妨礙!”
“這不是你該去探究的。” 君湛然分明知道,卻不願說。
南宮蒼敖視線一轉,轉向那副卷軸,交手之時落在地上,再度染上飛灰煙塵,“你習得武功又懷有這幅卷軸,當時定有人相幫於你,煌德己經知道你的存在,這些年卻沒有接你回宮,此中另有蹊蹺……”
他不說,他卻未必猜想不到,南宮蒼敖畢竟是統領鷹嘯盟破過無數要案的鷹帥。
“南宮年曾說血玉玲瓏牽連重大,事關社稷,我知道血玉之中另有玄機,血玉被盜.玉中血色消退,血玉又與卷軸相關,如你所說是開啟卷軸的關鍵,一副卷軸一杖血玉.兩樣東西都是機關重重,這幅卷軸中究竟藏的是什麼,才會令平康帝如此掛心?”
他一一細數,語聲沉若磐石,他並不需要君湛然回答,君湛然也知道,他已不需要他再來為他解答,所有關鍵都已在南宮蒼敖眼前。
“煌德已經登基,一個帝王為何不要別的,偏偏要你手中卷軸,又為何不敢搶取,不敢下詔,只能暗中設法?一個皇帝還會怕什麼,還需擔心什麼?他處心積慮要得回捲軸,不為其他,只因卷軸之中所藏之秘能動天地!撼社稷!”
話音沉沉,南宮蒼敖越說越快,越說眸色越暗,“血玉玲瓏,玉中有血,那血不是玉色,而是人血,唯有血玉中的血色,才能開啟卷軸中的秘密——”
驟然抓起君湛然的手,指尖一劃,幾滴鮮血落於卷軸之上,被火燒過被煙燻過,又浸過水的黑匣泛起一層詭異紅光,微微一響,竟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
順著裂縫將它揭起,一卷明黃展開眼前,“血玉玲瓏所藏之血是開啟卷軸的關鍵,而玉中人血不屬他人,就是四皇子君湛然的血,也就是唯有你的血,才能將它開啟!”
明黃詔書,硃筆黑墨,一方玉璽黃印壓在下方,整整幾行宇,都不及其中幾個宇的重要,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宇陡然躍入眼簾……
立四皇予煌湛為太子。
南宮蒼敖希望自己的推測有誤,希望他所料出錯,但事實已在眼前。
立,四皇子煌湛,為太子,四皇子煌湛,便是霧樓樓主君湛然,便是當今皇帝的皇帝,皇子的皇叔,便是他眼前這個滿目死寂的人。
話音落下,在他們身後耳聞一切的溫如風己呆若木雞,直直看著輪椅上的男人。
霧樓樓主,竟是先皇之子?!是當年早夭的四皇子?
黑雪飄搖,黑灰在夏日的天色下徐徐隨風,詭秘的沒有散開,拂在君湛然的發上,他面白如紙,指尖待血,坐在椅上,一雙淡漠的眼目光閃動,久久沒有接話。
他已無話可說,無言可辯。
“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一聲長嘆,一聲低笑,“不錯,血玉中的人血是我的,這個天下這個皇位,本來也該是我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