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她的鼻頭。“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愛哭。”
紀桑亞發顫地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頓,屬於人的溫度真實地傳到她的掌心。
“尹傑?”
大手覆上她柔軟的小手,他閉上眼輕輕摩挲,微微顫抖地說:“嗯……是我……我回來了。”
一時,各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紛紛湧起,堵得她無法呼吸,紀桑亞鼻子一酸,眼淚立刻如散落的珍珠,一顆一顆滾落。縱身撲進他的懷裡,開始痛哭。
“傻丫頭,別哭……”他嘴上雖這麼說,自己的聲音卻也開始哽咽。
再度抬起頭,確定地不是在作夢後,紀桑亞激動地不知所措。“你……怎麼……真的……真的是你嗎?”
“你確定我們要繼續站在門口敘舊?”尹傑輕敲她的額頭。
“喔……對,快進來。”紀桑亞開心地將他拉到沙發上。
“你人好好的,為什麼伯母會說你出車禍?前些日子我打電話到美國,伯母還讓我誤以為……”紀桑亞一直盯著他看,好像不這麼做,他就會憑空消失。
“是我不讓她說的……”尹傑拉過她的手,包覆在掌中。“車禍是真的,當時醫生宣告我可能會終身殘廢,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決定一輩子再也不見她,他感覺活著跟死了沒有兩樣。
“你怎麼可以瞞著我?!而且,一瞞就是這麼多年……”她眉頭緊緊揪著。
“對不起嘛!”他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我一共開了五次刀,經過三年的復健,最後,連醫生也被我的毅力打敗。”
“我看……”她指著他的腿。
尹傑拉起褲管,一條蜿蜒如小蛇的疤痕從細瘦蒼白的小腿一直往上延伸。“怕不怕?”
她搖頭,摸著那條叫起的紅色肉塊。“還痛不痛?”
“現在已經不痛了,復健的時候才真的要人命。”他將褲管放下。
“為什麼不讓我陪你?”
“連醫生都不能確定是不是可以正常行走,未來太漫長,你還年輕,我……”他用苦笑帶過。
“你這個笨蛋!”她哭喊。“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比較好過?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地替我決定什麼對我才是好的,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多害怕?”
“桑亞……”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裡。“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拚命地想再站起來,讓自己變得強壯,能像過去一樣保護你。是我不好,是我太膽小,原諒我……”
她從來沒有這麼恐懼,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就連哭喊也聽不見任何迴音。
“別哭了,乖,讓我好好看看你。”撥開她披散的長髮,低下頭溫柔地注視她的臉。“變得更美了。”
“醜死了,眼睛都哭腫了。”她將頭垂下。
“不醜,你跟醜永遠扯不上關係,我想一定很多男人追你。”他試探著。
紀桑亞注意到他手指上戴著他們的訂婚戒指,她悄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心裡突然湧起罪惡感。
她激動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一記起韓宇,又陷入一片混亂。
不知道今晚他會不會過來?下意識地,她不希望兩人碰面,太突然了,她還不知道如何向他說明尹傑的存在。
尹傑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僵硬,正了正坐姿,將手放在膝蓋上。
其實他的腿並沒完全好,沒有辦法站立超過三個小時,不能快速行走,更不能承受重力。而且,不能肯定日後肌肉是不是會萎縮得更嚴重。
母親一直不贊成他隱瞞事實的決定,尤其從桑亞母親口中得知她的感情生活一直處於空白,她認為這樣對桑亞太殘忍了。
但是,他始終沒有勇氣面對她,更不願地基於同情或責任的理由,照顧一個恐舊一輩子都將殘廢的丈夫。
那通電話,讓他已經平靜的心再掀波濤,母親要他考慮清楚,是不是真的能放下這段感情。
這次回國,他想知道自己和她是不是還有可能繼續那個未能完成的婚禮。
好幾個夜晚,他在遠處靜靜看她,發現她的作息正常,如同伯母所說,並沒有親密的異性朋友。
反覆掙扎許久,才終於決定見她。可是現在……她的僵硬,讓他開始不那麼確定……
“傑?”紀桑亞喚他。
“嗯?”
“伯母跟你一起回來嗎?”她想轉移話題,避免太過親密的氣氛。
尹傑回過神來。“喔……那是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