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昭帝最信任之人。自古以來,王爺手握實權乃皇帝大忌,但姬初陽一來是成昭帝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二來在助他登臨高位的道路上披荊斬棘功不可沒,因此頗受成昭帝的信任和器重,掌管了京城十萬禁軍中的五萬驍騎兵,受封驍騎營都統一職。
他的地位可謂舉足輕重,若能拉攏他,對姬雲野來說無異於如虎添翼。他謙恭道:“我知此事一出,皇權之路定會出現一番波折,還望小王叔不吝賜教。”
“本王定會鼎力相助。”言罷,他話鋒一轉,“只是本王有句話要送給皇侄。”
姬雲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王叔但講無妨。”
“男兒欲成大事切不可太過感情用事。就算緬兒能轉危為安,你們以後只怕還會遇上其它變故,更多關卡。有時該放下便放下,否則只怕會一切成空。本王言盡於此。”
姬初陽離開後,姬雲野的心彷彿靜湖中被人投入一粒小石子,久久無法平靜。姬初陽或許不明白自己為何沒有告發他,可他卻清楚得很,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放過了花緬。花緬就是他的全部,一旦遇上她的事,他又怎能不感情用事?
放下她?答案只有一個:絕不!
果不其然,姬雲野一怒之下斬殺李婕妤之事,看似已經平息,實則更大的隱患還在後面。
李婕妤的父親乃一品定遠大將軍李良安,手握二十萬大軍。因為鄰國西延和北宇時有騷擾,是以事發時他正在邊關衛城駐守。
李良安得知愛女慘死,飛鴿傳書要求廢除太子,嚴懲兇手。
成昭帝回信:“朕失愛妃也很痛心,但李婕妤投毒殺害花緬亦是不爭的事實。朕定會嚴懲太子,命其悔過,但廢除太子必會動搖國之根本,還望將軍以大局為重。”
不久,李良安的信函再次傳回皇宮,仍是那句話:“請皇上廢除太子,嚴懲兇手。”
隨之傳回的還有親信的信函:“李良安意欲調兵回京。”
成昭帝頭疼地扶額,李良安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若朕不廢了太子,他還要謀反不成?他一時怒也不是,恨也不是,只怪自己識人不清,養虎為患。卻在此時又有人來報:北宇和西延正在秘密增兵前往衛城。
成昭帝騰地一聲拍案而起。看來他們已經得到了風聲,想趁亂攻打東離,這次絕非以往的小打小鬧,必是要有大動作了。李良安,有你的,看在東離還要靠你這個棟樑支撐的份上,朕這次就成全你,待危機解除,朕定要將你收拾妥帖了。
他對侍立一旁的連喜道:“傳朕旨意,太子姬雲野有失德行,不堪大用,特廢除其太子之位。”一來,太子廢了不代表不可再立,再者,即便不做太子,也不代表不可以傳位於他。
李良安向來支援二皇子姬錦言,但他還算識趣,沒有抓住此事不放,既未催促皇上重新立儲,也未要求對姬雲野再行懲處。為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暫且就此作罷。
自此,邊關危機方解。
由於未立太子,姬雲野仍居東宮。他並不在意能否做太子,他只知道,失去花緬,就是給他整個天下也毫無意義。
與此同時,水華宮傳來一個好訊息。在送走了無數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醫者後,終於迎來了一位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
當花緬在昏迷七日後終於從死神懷中醒轉過來的時候,姬雲野歡喜地一頭栽倒在地。
太醫的說辭是,大皇子連日來因煎熬與焦慮心絃繃得過緊,此刻終於放鬆,身體的虛弱便顯現了出來,一時疲累不支才會暈倒,睡上一覺大歇一下便會無礙。
花緬聞言總算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若野哥哥因自己而累出個好歹,她真要去撞牆了。於是吩咐宛陶過去好生侍候。結果宛陶很快便折返回來。
見花緬一臉詫異,宛陶嘻嘻一笑:“反正那邊有秋棠伺候,今日姑娘方醒,還是照顧姑娘要緊。”
花緬心下不由一陣感動,正要說些肉麻話來抒發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目光卻被門外遮住半扇陽光的優雅身影吸引了去。
那人在門外站了片刻,然後抬步緩緩走了進來。一步一步,彷彿踏著命運的節拍,一直走進她心中的某個角落。當他終於站定在她床前,那沐著金陽的身影亦明朗地展現在她眼前。
原來這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花緬吃驚地無以復加。
讓她吃驚的,不是他儒雅的天人之姿,而是——他是她來到這世上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一個賦予了她生命的人。
年輕俊逸,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