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樣激動地吻住她,貪婪地品嚐著她那久違的芬芳,哪怕下一刻便會醉倒在她的甜美中。
說來也怪,這個吻就像一劑良藥,瞬間驅散了他胸中幾乎將他逼炸的那股悶氣,焦躁的心情便像退去的潮水般轉瞬歸於平靜。
花緬不知此刻是怎樣一種心情,只覺除了木然便是茫然。她原本打算拒絕回宮拒絕和他親熱,可又頹喪地發現,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他既能千里迢迢放下所有事情追到這裡,又如何肯放過自己?與其抗拒惹他不快,不如乖巧一些興許還能得個恩赦。
而對於裴櫻釋,如今這樣,沒有告別,不說再見,一切又回到從前,似乎也很好。
當馬車載著花緬漸漸遠離江城,甚至風城,她的心竟似起了大霧般,只覺空渺而悵然。
端王府的書房內,裴櫻釋看完暗衛自江城發來的飛鴿傳書,一拳捶向了面前的桌案。木屑飛散中,他眸中翻湧著陰鷙的暗流。那一刻,他說不清自己是恨還是悔,若早知會失去她,他說什麼也不讓她出去拋頭露面,哪怕她怨他惱他,他也要將她栓在身邊,成為自己的禁臠。而如今,一切都晚了。
顏洵遲疑了許久,直到感覺裴櫻釋的情緒漸漸平息,空氣中厚重的壓迫之感有了消弭的跡象,方才上前道:“王爺,你的事她會不會洩漏出去?”
裴櫻釋無力地搖了搖頭:“她不會。”不知為何,他就是全然地相信她。
“王爺有什麼打算?”
良久,他沉聲道:“我們也該起程回京了,但在這之前,先要查清楚是什麼人想殺衷兒。”
顏洵沉吟道:“殺手的屍體已經被皇上的人帶走,想來這件事根本就無需王爺操心。”
“既然如此,那就盯緊點,我要儘快知道結果。”
“……是。”
“下去吧。”
“那個,”顏洵遲疑半晌,最終把心一橫道,“有句話就算王爺您不愛聽,屬下也要說。如今緬貴妃已經回宮,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切不可為了一個女人而前功盡棄。”
裴櫻釋有些錯愕地看向顏洵,這個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為自己兩肋插刀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清俊侍衛,第一次對自己說出如此逆耳之言,他起初的確不悅,可轉瞬卻有了幾分欣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放心,衷兒我要,天下我更不會放棄。”
第100章 失魂
第二日傍晚,花緬一行抵達長嶼時,天空飄起了細雨。
長嶼靠海。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花緬只在剛出生時隨著成昭帝和姬雲野在從天照返回東離的船上看到過大海。如今已整整過去了十五年,甚是懷念,加之仲夏微雨,煙鎖流光,此時的大海應是別有趣致,於是雀躍地提議去看海。
花緬一路都未多言,似是與自己隔了一道溝壑,此刻她有小小要求,裴恭措自是不好拒絕,只把觀海當作與花緬彌合感情的一次契機,當即爽快應允。
臨行前,海東青送來了一封書信,信上說,暗衛已經查明,江城刺殺花緬的人是追影閣的殺手,而僱主是位年輕漂亮的女子。
花緬腦中不由盤旋著兩個名字:花若水和秋棠。至於究竟是誰,她還無法確定。總之,在她心中,這就是兩個陰魂不散不可理喻的人。下次再讓她碰到,她一定不會再手軟。
一行人到達海邊的時候,夕陽還未完全沉入海平線。說是一行人,其實也就三人。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輕裝簡行,做普通旅人裝扮,一路倒也相安無事。
一半夕陽一半雨,霞光雨霧相輝映,這種景觀並不多見。花緬心情不由大好,撒開雙腿奔向海中。
裴恭措勾唇而笑,緩緩跟在她的身後。韓徵則坐在距離海岸稍遠一些的馬車前放風。
花緬像條擺脫了束縛的魚在海中愜意地暢遊起來,身邊一切彷彿俱都遠去,只餘翻卷著浪花的無邊海水和那海浪拍岸的濤聲,直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打撈而起,她才意識到天已黑透,就連月兒都被雲層遮了光亮,暗淡得很。
裴恭措語含寵溺道:“玩夠了嗎?”
花緬搖了搖頭:“我們明天再來好不好?”
話音方落,一道閃電劈開天幕,響雷接踵而至。他們不由向電閃雷鳴處望去,只見大片烏雲翻滾著自天邊湧來,不消片刻大雨便傾盆而下。整個世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快上馬車。”裴恭措拉著花緬向岸邊奔去。
方一上岸,又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在這片刻的光亮中,二人怔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