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恢復功力的凌月絕非等閒之輩。
之所以有這個認知,是因為此刻,凌月正仰著頭與自己對視。難道他有天眼通?
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凌月的神色為何如此怪異?而且方才還片雨不沾身的他,此刻竟被雨水澆成了落湯雞。這說明他因一時情緒激動而導致真氣紊亂失控。而他望著自己的樣子是她從未見過的,裡面承載的東西太多,有詫異,有震驚,有不敢置信,似乎還有一些——悲喜交織。心絃彷彿被人輕輕一撩,有漣漪突顫。至於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她又說不上來。此刻花若水和秋棠終於反應過來,正撒腿而逃,他卻毫無所察,仍在蹙眉看著自己。
此時的裴恭措一顆心全系在自己身上,韓徵體力透支已經倒在地上,唯一能捉住花若水的人便只有凌月了,花緬情急之下衝他喊道:“你快把她追回來給我報仇!”
凌月的眸子終於有了細微的波動,他輕輕勾起唇角,說出的話帶著微微的沙啞:“我覺得當下有比報仇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花緬一愣:“什麼意思?”
凌月道:“沒什麼。”
花緬正想追問,便見裴恭措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凌月,他不確定地道:“凌公子在跟誰說話?”
凌月看了裴恭措一眼道:“我在想,我是該去追我那個不肖的女兒,還是留下來為緬兒療傷。”
裴恭措這才想起花緬還在雨中淋著,將手探上她的額頭,竟是滾燙的,連忙抱起她朝馬車奔去,方跑了兩步又回頭道:“有勞凌公子先為緬兒療傷。”
見裴恭措已經走遠,凌月凝聚內力將雨水擋在周身一丈開外,自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對著花緬的魂魄掐了一個收魂訣,便見一縷輕煙自半空鑽入了瓶內。
第101章 念兒
凌月眸光深幽地看了看手中瓷瓶,塞上瓶蓋後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轉身向馬車走去。
為花緬包紮完傷口又以內力為她調了息後,凌月便告辭而去,裴恭措和韓徵則帶著花緬連夜上了路。由於她一直昏睡不醒,為免宮中人多嘴雜,裴恭措將她送回了黃覺庵,讓宛陶和澍雨伺候著。
太醫診治後說她身子並無大礙,只是手臂受傷失血過多加上淋雨受了風寒,喝幾劑湯藥調理一下便可大安,裴恭措便放心地悄然回到了宮中,然後每日入夜來看她,天亮前再回去上朝。
然而,兩日後仍不見花緬醒來,當心中的期盼轉化成了一種濃濃的不祥之感,他秘密傳召了國師。而當國師神情凝肅地告訴他花緬早已魂不附體時,他頓覺如沐冰窟。
三魂七魄乃人的本命精神所在。三魂,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人魂。七魄,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三魂當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人魂獨住身。七魄則附於人體之上,位於人體從百會穴到會陰穴的中脈之上的七個脈輪,亦即七個能量場,同由人魂所掌。
人魂又叫命魂,人的生命由命魂住胎而產生。命魂住胎之後,將能量分佈於人體中脈的七個脈輪之上而形成人的七魄。因此,魄為人的肉身所獨有,人死之後,七魄隨之消散,而命魂也自離去,生命即以此告終。
現如今,花緬七魄尤在,命魂卻不知去向,唯有使出招魂之術尋覓到命魂的下落並將其安置回肉身才能讓她醒來。
然而,國師用遍所有招魂術法,花緬的命魂卻好像石沉大海般沒有任何回應。
“不對啊,她的魂魄難道能夠脫離三界?”國師有些費解地道,話落他神情驟變,“莫非她的魂魄已經附上了新的肉身?”
裴恭措聞言,只覺腦中一片空白,怔愣半晌才自這陡然爆發的迷霧中找尋出一點思緒的光亮。他喃喃道:“若當真如此,這茫茫人海又該如何找尋她?”
國師不由蹙起了眉頭:“除非有照世鏡。”
眼前似乎突然又有了一線希望,裴恭措急切地追問道:“照世鏡是何物?”
國師道:“一個傳說中的神器。可窺視過去預知未來,更知大千世界一切眾生的宿命輪迴。”
裴恭措眸光頓亮:“這世間竟有此等寶物?那如何才能得到照世鏡?”
國師嘆道:“很多年前便湮滅在歷史中,消聲匿跡了。”
裴恭措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國師一瓢冷水澆滅,可他卻仍有些不死心:“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國師沉吟半晌道:“如果她心念皇上,也許會主動回來。”
裴恭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