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昕見她心意已決,也只得由她去了,為了以防萬一又特意安排了四個護衛隨行在側,自己則急急地跑回去向裴恭措交差去了。
花緬方一上了馬車,便因扛不住身體的疲乏而睡了過去。
月色皎皎,長夜寂寂,整個世界只餘馬車轆轆和馬蹄達達的聲響。當馬車沿著小路行至一片密林之時,四周突然湧出大批騎行的黑衣人,人數有上百之多。
花巽心中大駭,在對方包圍上來之前迅疾調轉馬頭往左側密林深處行去,同時對身後的護衛大喝道:“攔住他們。”
四人抵擋百人,結果已經可以想見,但能爭得一點時間也是好的。
馬車在風馳電掣的疾行中,一跑三巔,花緬生生被巔醒。她撩開車簾向外看去,便見不遠處濛濛細雨中正興起一股血雨腥風,更有大批黑衣人擺脫攔阻向他們追來。她心下一嘆,這一回又是誰?
花巽深知以自己的能力是無法擺脫這些追兵了,為今之計只有趁他們追上來之前在夜色的掩護下讓花緬跳車躲起來,然後自己將他們引開。
花緬表面雖應了下來,可她跳車以後並未立即躲開,而是忍著心口的疼痛掏出碧玉簫置於唇上,送出了一首催魂之曲。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這些追兵絲毫不受樂聲的影響,反而迅速將她包圍了起來。怔然間,她手中的碧玉簫被擊落在地,一道聲音同時響起:“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們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知道你的本事,早便封住了聽會穴。今夜便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隨著那人話音的落下,一道劍光直直向她襲來。若是往日,她靠靈巧的身手尚可避開,然而此刻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死亡對她來說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因此她並無畏懼,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還沒能看上一眼,還有很多人還沒來得及告別,又難免生出些遺憾。
卻在這時一道人影飛身而來,將她撲倒在地,那道劍光便落在了那人身上。花緬驚愕地看著眼前將自己壓在身下的男子,心痛得無以復加,她流著淚擦去他嘴角的血跡,嗔怪道:“你怎麼這麼傻,我今日註定一死,你何苦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花巽疲憊一笑:“皇上說過,既然隨了你的姓,從此便是你的人,就要以死效忠,”
花緬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然而未容她過多感傷,更多的劍光便接踵而來。她翻身將花巽護在身下,卻聽得身後一片乒乒乓乓之聲,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她詫異地回頭看去,便見圍攻她的人手中之劍皆已脫落在地。
下一刻,她只覺腰間一緊,竟是被人拎了起來,然後隨著那人躍出重圍,落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她驚魂未定地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正左手攬著她的腰肢,右手持劍,冷冷看著眼前再次將他們包圍起來的黑衣人。
“什麼人?報上名來。”仍是剛才發聲的那個人。
“你們不配。”冰冷的毫無溫度的聲音從男子口中逸出,花緬一怔,這個人不是凌月又是誰?
“那便一起受死吧。上!”命令一出,眾黑衣人群起而攻之。
“不要怕,抱緊我。”他的聲音泉水般溫柔流淌在花緬耳畔,讓她心中頓覺安穩。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已把她調了一個個,與他對面而坐,她依言緊緊環住了他的腰。下一刻,一道劍氣以詭異的角度帶起兩股血線,還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兩名黑衣人便應聲而倒。劍身似乎做了去光處理,當他出劍時,只能感覺到劍氣,卻看不到劍光。
殺意籠罩著他的周身,那濃黑的眸中泛起嗜血的光澤。他靈敏地穿梭於一**的黑浪中,攻擊的同時卻又能完美地躲開一個個兇狠的殺招,直取對方的命門。霎時間,暗紅色的鮮血將月色也染濃,昏暗的光線中,血紅飛濺,血腥瀰漫。當最後一個生命在手中了結,他的眼中散發出隱隱寒光,森冷如魔。
這是花緬從未見過的凌月,那個一向溫柔的阿月,此刻為了她變成了地獄裡的修羅。
“怕了嗎?”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
花緬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花巽,帶著哭腔道:“阿月快去救他。”
凌月躍下馬來,走到花巽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沉痛地搖了搖頭:“他死了。”
巨大的疼痛自心臟蔓延至全身,花緬咬牙逼自己忍住,然而終是不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凌月飛身而至,將她接入懷中。望著她時是掩飾不住的心疼,然而眸光一轉,看向手中自黑衣人身上扯下的令牌,身上頓時籠上了一層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