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抬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已出家,施主請自重。”
裴奇駿冷笑道:“身在庵堂,不代表心已了卻凡塵。你若真心出家,為何不乾脆剃度了事?”
李馨怡怒道:“對!我就是凡心不死,到現在都還愛著他,你滿意了吧?”
裴奇駿只覺氣血上湧,愣是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一怒之下轉身便走。
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自己的視線,李馨怡竟是心口一痛。
裴奇駿離開不久,一個黑衣人潛入李馨怡的廂房,封了她的大穴和啞穴,然後用刀將她的腹部剖開,又用針縫了起來。那一刻,她眸中的痛苦讓他有些於心不忍,然而想到花緬所遭的罪,他便又硬起了心腸。只是事後難免有些抱怨,這種殘忍的事主子為何不親自動手,害得自己夜裡直做噩夢。
他走後不久,又接連來了兩個黑衣人,皆在潛入李馨怡房中片刻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宛陶到來的時候便見李馨怡渾身是血地昏厥在地,目瞪口呆之下也不敢久留便迅速返回了宮中,思忖再三,還是向花緬道出了實情。
花緬聞言竟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感到無盡的悲哀,她甚至開始同情起這個女人。雨露由來一點恩,相爭遍佈及千門。三千宮女胭脂色,春來幾人無淚痕?她不過是又一個犧牲品罷了。
她幽幽地道:“曾有人告訴過我,真正的大德並不是對險惡一無所知,而是在經歷過苦難之後,仍然保持著當初的善良,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和初衷。”
宛陶詫異地道:“這話是誰說的?”
花緬一愣,為何這話如此熟悉,自己卻想不起是誰說的呢?
卻在這時,一道暗影自視窗飛了進來。花緬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分明是花鸞。她惶急地上前解下它腳上的信筒,匆忙閱罷信箋後激動地道:“我要出宮。”
第138章 出走
見花緬說風就是雨地便要往外走,宛陶突然拉住她,眸中閃著淚花道:“姑娘,你若能夠出得宮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花緬詫異地道:“為什麼這麼說?”
“宛陶覺得,只有殿下對你才是最真心的,如今皇上既已辜負了你,你就不要再留戀了,跟著殿下離開吧。”
“傻丫頭,我走了,你怎麼辦?”
“那我就跟你一起走。”
花緬怔然看著她,這一刻,想到就這樣離開裴恭措,心中竟是疼痛難當。然而想到這麼久以來他對自己的冷淡,心中的那點執念亦已消磨殆盡,加之他們之間唯一的羈絆,孩子也已經不在了,她對這裡著實已沒有什麼好留戀了,終是狠下心來,決定和宛陶一起離去。
這一夜,水華宮異常寂靜,不僅宮人們睡得酣甜,就連房頂的花巽和花兌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從御書房密道出了皇宮,到得芸來客棧後,花緬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姬雲野,而是裴奇駿。
只見他抱著奄奄一息的李馨怡風急火燎地上了二樓,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提藥箱的郎中。原來,方才裴奇駿走到半路氣便消了大半,轉身又折回了黃覺庵。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李馨怡時,他簡直是痛徹心扉,悔不當初,當即抱著她潛出了黃覺庵。
花緬和宛陶剛想跟上去,便有人攔住了她們,問她們是找人還是住宿。花緬於是報出了姬雲野的大名。那人立即滿臉和善地將她們領上了二樓的一個包間。
看到房間裡聚集的眾人,花緬不由一愣。然而下一刻,她卻被急掠上前的某人抱了個滿懷。
花緬被姬雲野抱得就快喘不上氣來了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房裡還有人呢。”
姬雲野這才放開了她,拉著她向外走去。花緬回頭看向床榻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李馨怡和滿臉焦急在一旁看著郎中為她診治的裴奇駿,最後又將視線對上了微笑看著她的黎末。
她甚至還未來得及問候一下故人便被姬雲野帶到了另一間房。房門方一關上,他便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的櫻唇。
這個久違的吻除了讓她心頭一顫外,更多的卻是心酸。她含淚回應著他,彷彿又回到了青梅竹馬的時光,又彷彿已歷經了滄海桑田。
良久,姬雲野放開她,微微喘息著道:“你身子可好了?”
想到生產一場,白白遭了罪卻沒能保住孩子,花緬頓時難過起來:“可惜我剖腹產子,孩子還是……”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姬雲野心疼地擦去她眼角的淚痕道:“如今李馨怡已遭了報應,也算是為你出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