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陶道:“來的是姬錦言,聽說成昭帝病了,留殿下在身邊侍疾。”
是嗎?花緬已經不願多想,此刻心中除了疼痛,便是悲傷,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
良久,她才又繼續問道:“天照除了花玉然,還有誰來的?”
宛陶不無失望地道:“女皇和凌公子都沒來,只有玉王一人前來。”不等花緬追問,她又道,“北宇太子和西延小王子都來了。”
卻在這時,有內侍唱和道:“皇上駕到!”
宛陶急忙跪地相迎,卻感覺一陣風從自己身邊掠過,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個身影已經落座於身邊的床榻上。
裴恭措將手探上了花緬的額頭:“還有些燙,朕親自給你熬了藥,你乖乖地喝了很快就會好了。”他伸手從小楊子端著的托盤上取過藥碗,將花緬扶起道,“溫度正好,喝完還有小棗吃哦。”
花緬心中一塞,伸出手指擦了擦他臉上的黑灰,嗔怪道:“不是有下人嗎?皇上何必親自動手?”
裴恭措道:“朕也是急了,你燒不退,人也不醒,還老說胡話,朕怕你燒出個好歹來,所以就想親自熬藥感動老天。你瞧,朕的藥熬好了你也醒過來了不是?”
花緬眼圈一紅:“皇上對臣妾這麼好,為何卻不肯為雪球求個公道?”
裴恭措面上不無悽楚地道:“朕有苦衷。”
花緬盯著他看了良久,終是苦澀一笑:“臣妾明白了。”話落,她乖巧地接過他手中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裴恭措將西延小棗送到她唇邊道:“吃了這個壓壓苦。”
花緬將他的手推開道:“臣妾方才就是咳醒的,再吃甜的怕是會更加嚴重。”她就是要將這種苦澀的滋味銘記於心。
裴恭措一聽說她還咳嗽,連忙喚張太醫上前為她診治。
張太醫將中間三指搭在花緬手腕上的寸關尺三脈處探查了片刻後嘆氣道:“脈搏弦澀無力,沉且遲。過悲傷肺,娘娘悒鬱愁苦,這不咳嗽才怪。如今,肺金又傷了肝木,以致肝氣淤積,血脈不通。再這樣消沉下去,身子會吃不消的。”
花緬卻笑了笑道:“太醫放心好了,從明天開始,我每日大笑三百回,這樣病就會不治自愈了吧?”
張太醫驚訝地道:“娘娘難道不悲傷了嗎?”竟還有閒心開玩笑?
花緬道:“悲傷有什麼用?再悲傷雪球也回不來了。”
張太醫欣喜道:“娘娘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臣立即給您開藥,只要心情舒暢了,只需幾副湯藥便可痊癒。”
裴恭措不敢置信地看著花緬,花緬回以溫煦一笑:“皇上放心,臣妾已經想開了。”
裴恭措握住她的手,將她摟入懷中:“你能想開最好不過,以後朕會好好補償你。”
花緬唇角勾起,笑得溫婉至極,然而細細看去,那眸中不但全無笑意,卻似乎還暗含了幾分冷意。
就是這樣的一雙眸子,卻在不經意間對上了另一雙帶著探詢意味的眸子。花緬一怔,掙出裴恭措的懷抱道:“你怎麼在這裡?”
康穆寧笑了笑:“我以為你失去愛寵會痛不欲生,所以隨晨光帝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如此堅強,那我就放心了。”
感動之下,花緬險些再次掉下淚來,她對裴恭措道:“皇上可否讓臣妾跟小王子單獨說幾句話?”
裴恭措看了看康穆寧,起身對花緬道:“你們慢聊,朕去批會摺子。”
花緬點了點頭,目送他和眾人離去。為了避嫌,她讓宛陶留了門。
待房中只剩他們二人,花緬眼中又湧上了淚花,她哽聲道:“害死雪球的是雅昭儀。”
康穆寧想上前來為她擦淚,她抬手製止道:“你就站在那裡,聽我說。”
康穆寧生生頓下腳步,然而那眸中的心疼卻早已滿溢。
花緬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儘量保持情緒穩定:“溫如雅背後的家族勢力是皇上最大的倚仗,他不能輕易動她,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康穆寧道:“這件事交給我吧,我不會殺了她,但會讓她生不如死。”
奇怪的是,這一刻花緬心中竟是異常地平靜,彷彿她聽到的只是一句與她毫不相干的話。原來,當心中有了仇恨,再柔軟的心,也可以變得冷硬。
臨走前,康穆寧道:“我明日回國,你身子不好便不用送了。緬兒只需記住,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花緬再次被他感動得差點落下淚來,她嗤道:“你能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