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頗為受傷,可花緬還是懇求道:“皇上若有需要,可以多去孟夫人、吳婕妤和何修儀那裡走動走動,切不可再去榮來晴那裡。”
“緬貴妃還真是賢惠,竟然不介意朕去別的女人那裡。既然如此,朕愛去誰那裡也就不勞你費心了。”
花緬心中一慟,眼淚便掉了下來:“臣妾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榮來晴既然對你使用媚術就必定沒安好心。”
見她落淚,裴恭措心中也不好受,可一想到她所做之事心腸便又硬了下來,語氣不善地道:“即便她是北宇的細作,如今北宇也已亡國,朕還怕她能翻出天來嗎?”話落,他命福昕送她回水華宮。
福昕無奈,也只得領命將她請了出去。
花緬眼淚汪汪地離開御書房後拒絕了福昕的相送,徑直去了翊坤宮。如今既然說服不了裴恭措,那便從榮來晴下手,以威逼利誘的方法逼她離開皇宮。否則留她在這裡就是自己的一塊心病。
沒想到,威脅在榮來晴這裡一點用處也沒有,她不但毫不畏懼,反而笑意盈盈地道:“緬貴妃還真是虛偽,你早就把我的事跟皇上兜了底,如今竟還拿著這事來威脅我。皇上知道了,不但沒有治我的罪,反而有事沒事地就往翊坤宮跑。我還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花緬詫異道:“皇上知道了?怎麼可能?”
榮來晴姿態憊懶地道:“皇上究竟是如何得知的我也不想追究了,總之我現在是不會離開皇宮的。”
花緬冷嗤道:“他知道了還能容忍你,一定是你對他使用了媚術。”
榮來晴不無嘲諷地道:“如今我根本就不需要對皇上使用什麼手段。倒是你,怎麼說失寵就失寵了呢?看來果然是花無百日紅呢。”
花緬無暇顧及她的冷嘲熱諷,硬的不行便軟聲乞求道:“算我求你了,你出宮好不好?”
榮來晴譏誚道:“想不到緬貴妃也有求人的一天。”
“看在我曾經幫過你的份上,你放過皇上好不好?”
“什麼叫放過皇上?我根本就沒做過什麼啊,是他整日往我這裡跑,你有能耐讓他不要來啊。我記得你曾說過,你若在皇上面前表現得善妒一些,他應該會很開心。怎麼,這個法子不管用了嗎?”
花緬不由一怔,是啊,這個法子果真不管用了呢。可是為什麼會不管用了呢?她認真地想了想,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只有當他深愛自己的時候,才會希望看到自己吃醋。而他對她的冷淡很可能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已經不再愛她了。心中一陣揪痛。愛情便如此脆弱嗎?
愛情?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用了“愛情”這個詞。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愛他的。只有“愛”才會讓一個人變得卑微,變得患得患失。
當看清了自己的心,她便下定決心,明日一定要找裴恭措好好談談,告訴她自己愛他,若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讓他務必告訴自己,她一定會改。畢竟愛情最是經不起猜疑,她要竭盡所能挽回他的心。
然而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這一夜八百里急報傳來,說西南封地的賢王起兵叛亂。裴恭措連夜整兵親征。
臨行前,他悄悄去了水華宮,在花緬床前站了很久。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和頰上淌下的淚水,他終是心疼地蹲下身去,伸出手指緩緩撫平她鬱結的眉頭,又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輕嘆一聲,起身離去。
這一聲輕嘆讓花緬心頭一顫,她陡然睜開眼睛,卻只看到暗夜微弱的燭火下那冰冷的虛空,她喃喃道:“阿措。”
裴恭措已經走到了門外,卻被她這一聲輕喚震得渾身一顫,腳步登時釘在了地上。那一刻,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回去抱一抱她再走,然而他終究沒有這麼做,取而代之的是毅然決然地逃離。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裴恭措都沉浸在為自己這一夜的決絕而帶來的悔恨中。如果他肯給她一個擁抱,也許他們的結局完全會是另一種模樣。
第二日,當得知裴恭措已經帶兵出征時,花緬只覺心中一空,竟是怔愣了許久都沒緩過勁來。
他竟連一聲招呼都不打便走了,還真是狠心呢!有些誓言只是一剎那的流火,美麗卻易逝。是誰說過,深宮之中,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了個“愛”字。帝王的愛是最不能指望的,果然不虛。
和裴恭措一起離京的還有裴櫻釋,他們帶走了京中一半的兵力,與溫良玉和李之航的軍隊形成阻截、追擊與合圍之勢。朝中則由溫俊若坐鎮。
是日,東離皇宮。
國師